曲起指节有节奏地在桌上敲了两下,陆谌说:“那么不提杀人案,我们来说说七年前的案子。”
唐安山警觉性皱眉,“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七年前你是如何派人抢了废工厂一半的货,又是如何去找的贺海庭催眠南媚。”陆谌唇角薄凉一勾,“说吧。”
“陆sir一下子给我加了这么大两顶帽子,我有些不知所措。”
“是么。”陆谌摸摸眉尾,“那不如我来替你说。”
接下来,陆谌把南佑衡的口供重新复述一遍,听得唐安山越发心惊。
不!
不可能!
就算他们把贺海庭抓了,也绝不会知道他枪货的事!
陆谌没这么大本事会清楚的知道那一切!
唐安山晕晕沉沉,用手勉强撑着脑袋,“我不舒服,现在接受不了审讯。”
呵。
陆谌也没强行把他留下,既然他如此说,便让人把他送回羁押室。
唐安山被带着回羁押室的路上,脑海里有无数个想法出现,可刚出现一个又马上被另一个反驳,缠缠绕绕完全理不清思绪。
直到路过第三个羁押室,唐安山看见坐在小板床上的那抹熟悉身影时,瞳仁震惊得似乎要跳出来。
他激烈地冲上去抓上栏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南佑衡,你为什么没死!”
有警察把他按住,可他还要死死地扒紧,情绪失控得犹如一匹脱了缰绳的野马,狂躁难驯。
南佑衡从小板床站起来,慢慢踱步走过来,“别这么激动。”
“你到底为什么没死!”
“我就快死了。”南佑衡面无表情地笑笑,“放心,你应该不会死,只是会关起来而已。”
唐安山狠厉的直直盯着他,眼珠子都不肯偏移一分。
南佑衡的腔调随意散漫,“会关多久呢?十年,二十年,亦或者更多,不知道那时你还有没有命出去。”
“你!”
警察把唐安山拖着带到了尽头的羁押室。
……
南媚和霍琹夜收到南佑衡自首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他们赶到警局想要见见南佑衡,但警方那边说是重点犯罪嫌疑人,在庭审前家属都不能见,只能委托律师见面。
霍琹夜还在和警方交涉,南媚侧身刚好与从办公室出来的陆谌四目相对。
她径直走了过去,“我想见见我爸。”
陆谌直截了当的回答,“抱歉,局里有规定。”
“为了我,不能滥用职权一次?”
坐在三米处的木子听到这话顿时火气上来,这女人是存心刁难老大?是看准了老大爱她没有办法?
黑眸倒映着小姑娘嘴唇微颤,眼睫毛不安扑簌的样子,他沉沉道:“不能。”
南媚轻轻嗤笑一声,眼底透出一种意料之中结果的意味。
霍琹夜那边谈完了,他走过来拉上南媚的手,“南南,我们先回去。”
“好。”
陆谌看着小姑娘的身影越来越远,眸光低低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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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直到霍琹夜把车停在别墅门口,“南南,我去停车,你先回家。”
南媚没有下车,攥着安全带缓缓说道:“我是认为爸该去自首,可他这么突然去了,我又有点无法接受。”
好像原本可以再多创造点团聚的时光,但眼下都做不到了。
“南南你说过,不管曾经经历过多少难以接受的磨难,我们兄妹俩都要好好往前看。”霍琹夜熄灭了引擎,侧着身开口。
她的眉间载满了丧气,“可原来这些话,都是说时容易,做时难。”
“放心,哥会陪在你身边。”霍琹夜伸出手,刮了刮她娇嫩的脸蛋。
……
缓解了一会儿情绪,霍琹夜把车开去车库,南媚迈步回到家。
她的身影刚出现,佐佐就端了一盘用水果摆的金鱼拼盘给她看,两手举得高高的,眼神里满是希望得到夸奖的期许。
突然,刚才收敛了情绪忽地又席卷而来,南媚只觉鼻头一酸,两行清泪就这么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佐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见到她哭瞪着小脚丫去扯纸巾。
胸腔抽搐得厉害,南媚像是丧失了全身力气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佐佐很急,不知道该怎么宣泄情绪,他一边使劲跺脚一边替她笨拙地擦眼泪。
“别……哭……”从那张小嘴里僵硬地吐出两个字。
南媚心头微微一滞,她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嗓音哽咽着说:“佐佐,你说什么?”
佐佐打算继续开口,可说了一个字嘴巴像是被人用针封住一般,就是蹦不出下一个字的音,“别……”
“没事,慢慢来。”南媚被佐佐的反应惊喜到,连哭音都止住了,“佐佐,你再尝试说几个字。”
“哭……”在她的鼓励眼神中,佐佐很是艰难的继续说道:“不……好看。”
“很棒,就是这样佐佐,以后你会越来越好。”惊喜占据了微红的眼,南媚激动地摇着佐佐的手,“你终于会说话了,我真的很高兴。”
佐佐感受到她的开心,心里也愉悦不少。
只是听到那一句你终于会说话时还是有点疑惑,因为他本来就会说话。
以前他会和花说,会和树说,会和猫说,会和金鱼说……只要是他喜欢的,说上一个下午都不嫌累。
只是后来说得多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就渐渐不再说了。
……
天幕越来越黑,乌云滚滚朝安城压下,伴随着几次雷霆作响,瓢泼大雨倾泻而至。
佐佐害怕一个人睡,他又认床,霍琹夜只好陪着睡在佐佐的房间里。他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只留了盏壁灯闪着零星温暖。
“舅舅……”练了几个小时的话,佐佐发现自己说得要顺畅了些。
霍琹夜斜着身子问:“嗯?”
“可以……讲故……事吗?”
“不行。”
完全不带考虑的拒绝,让佐佐纠结地鼓着脸,“那……我要……去……找南南……”
佐佐和南媚熟悉后,因为不说话从来没有叫过称呼,他叫南南是听着大家都这么叫的。
霍琹夜眼神微眯,“你不是叫南南。”
“叫……什么?”
“她把你当儿子,当然叫妈妈。”说完,霍琹夜自己都觉得有点怪异。
佐佐咬着嘴巴,好像在思虑该不该叫,可他想了一会回答:“我的……妈妈……不是她。”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妈妈是一个令周边人都厌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