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如同画中美人的女子,眼下只形同恶鬼般凶神恶煞。她的瞳孔中带着阴郁,带着极度的愤恨。
就连声音都像是彻骨寒冰,冰冷冷地穿透过皮肤。
“为何会请你,会请你掌管名单之事......”
汪霏瞧着她这模样,虽说有一瞬间的惊恐,但很快便觉得莫名其妙。她褪去那副吊儿郎当的闲散神态,问道:“张安安,我之前和你有过交集吗?况且,这份差事是皇上交于我的,那么长的一份名单哎,你以为我愿意啊。你若是有疑问,去问皇上。”
说罢,便不想在此地与她耗下去,这周边还有不少园子没有逛呢。
谁料在她刚转身的一瞬,手腕便感受到凉飕飕的触感,随即就是微微痛楚。她回头看去,只见张安安的手指正紧紧捏住她的手腕,仿佛用上了这辈子的力道。
汪霏问道:“张大人家的千金,就可如此无礼?”
“呵,”张安安唇角勾起,恶狠狠的目光从她的眼睛中透出,“无礼又如何,我还想要你的命呢!”
说罢,只见她一个转身,用力将汪霏从亭子边的栏杆处甩到边缘!
汪霏压根没想到这女人会这么做,也没料想到她的力道会这么大,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接近湖面!
特喵的!想把她推湖里面?
别看这湖水清澈,看水流汇集到中央的时候就知道水位绝对不浅。再加上这一身曳地长服,要是落在水中还能扑腾上来?!
想到这,汪霏趁着张安安还没有松手,一个反扣握住她的手腕,利用身体的重力将张安安也往下面拉。
张安安显然没有料到汪霏的反应会这么快,瞪大了眼睛。
汪霏嘴角一抹冷笑,推她下去是吧?好啊,一起快活啊,潇洒啊!
虽然她不会游泳,但是她命多!服不服?
“扑通——”
水花四溅,溅到湖中央的凉亭边缘,溅到四面的花朵草地上。
张安安在湖里面用力挣扎,厚重的席服拖得她不停往下坠落,她每在湖面露出脑袋,就要耗费大量的力气,结果还是会往下沉去。
“救命啊——救命!”张安安在露出头的短暂时间内,只能拼命喊着,可有时候一句话还没有喊完,湖水便没入口中,呛得她只得往肚子里面咽。
汪霏在落水的第一时间就脱下外面的琵琶襟上衣,两只手学着电视剧中的游泳运动员那样往前面扒拉。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动静过大反而会使自己沉得更快。
她憋着气,却还是渐渐往湖底沉去。周围清澈的连根水草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有浮力的木桩了。
时间一点一滴逝去。
阳光依旧刺眼,湖面上波光粼粼,但是层层涟漪也随着两人动静的减少而逐渐消失。
双眼快要合上,汪霏觉得好累,累到连嘴巴也张不开,手指都不能弯曲。
张安安早就没劲了,跟着汪霏一同往湖底沉去。
里面是一片蓝色,透彻的蓝,浓郁的蓝。
阳光的光束都快抵达不住湖底,水中的小泡泡飞快往湖面上升。
汪霏闭上眼睛,没想到,系统还没来得及播报她这一章节任务成功的消息,就在章节末尾,被这女人莫名其妙推到湖里面淹死了。
悲哀!
好歹告诉她哪里招惹到这张安安吧,就因为她受皇帝之令来到宁王府出尽风头了?
就算是这样,那张安安生什么气,生气的应该是陆玲儿和商梓昭才是。
难不成,张安安喜欢赫连笃?
所以要把她害死?
不不不,也说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极端,一言半语没说上就要置人于死地?况且张安安方才在宴会上根本就一眼也没有看赫连笃。
汪霏在冰凉凉的湖水中飘荡,脑海中还不断想着这些问题。此刻的汪霏只觉得,时间漫长,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过程,很漫长。
忽而,周围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
周围一片茫然,水中像是有人跳入。汪霏伸在水中漂浮的手被抓住,带着她往上面走去。
猛然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她只觉得鼻腔和喉咙憋得慌,难以呼吸。
她躺在旁边的草地上,隐隐约约看见周围很多穿着朴素的下人。距离最近的是个男人,长得很像赫连笃,但不是他。
身上的气息不一样。
这个男人的腰间,也没有那块玉佩。
汪霏努力睁开眼,才看清蹲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三,三王爷?”
“你醒了。”赫连荣将她扶起,从下人那里拿过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她在水中待了那么久,上身的短褂也不在。尤其浑身都湿透,她环抱肩膀,在阳光下微微颤抖。
一张脸惨白无比,嘴唇都是泛着白色。
赫连荣的身上也好不到哪去,同样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水珠。
汪霏抬起脸,语气比较虚弱,“谢三王爷。”
赫连荣还想说什么,只听身后传来焦急的男声,“都给本王让开!”
是赫连笃。
汪霏回头,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向这边赶来。
“阿笃......”她轻呢,便昏睡过去。
赫连笃直接冲过来,抚摸她苍白的脸颊,“霏霏,霏霏!”见她没有丝毫反应,赫连笃将她往怀中抱起,她身上的外袍滑落一角。
他认识这外袍。
赫连笃漆黑的眸子望向身边的赫连荣,随后伸手将这外袍扯下,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袍给她披上。
他将汪霏直接横过抱入怀中,打直向外面走去。
“五弟。”赫连荣在身后唤着。
赫连笃脚步顿住。
“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怎可担当男儿名。”身后传来不乏嘲讽的话语。
“三皇兄呢,你心爱的女人,可愿意与你说上话?”赫连笃语气同样暗含嘲讽,头也不回,直接离去。
三王爷在原地愣了好久。
半晌,他才独自喏道:“五弟,你可真够残忍。”
下人们见状,不知所措。一个婢女硬着头皮走上前来,“王爷刚从水中出来,还是早日回府中休息才是,以免感染风寒。”
他看向那个婢女,下颚处还有未干的水渍,勾勒出好看的侧颜。
“你长得,与她倒是有几分相像。”
他爱上一片纹理独特的枫叶,便在之后,他总能在掉落肩头的每一片树叶中,看到那片枫叶的影子。
即使那片枫叶,不愿落在他的肩头,他也要站在那棵枫树下,等它愿意掉落的那一刻。
他甚至可以守在树下摊开他的两只掌心,锲而不舍,乐此不疲。
……
只要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