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荫听到陆钧找自己过来是为了办学建村的事情,直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
“我还当何事,不就是开个学堂,建个村子吗,这还有什么要准备的,陆大哥要是缺钱,我也能拿出个几万两,要是缺人,便让卫所的兄弟们都过来帮忙。”
“哪有你想的那样简单,陆兄又哪里差你那些钱,若是什么事情用钱都可解决,镇子里的商人岂不是个个要翻天,陆兄又何必特地将你我二人留下。”
陆钧听到刘元州和赵成荫对话,不由摇头,心中苦笑,刘元州和赵成荫二人一文一武,年纪差不多大,也都不是心思沉重气量狭小之人,平时公务上和私下里都没什么矛盾。
可是却不知为何,他二人总是难看对方顺眼,这刘元州见赵成荫说话莽撞,忍不住开口讥讽。
“刘兄说的不错,建村办学,招生选址之事还要细细思量。”
听到陆钧认同刘元州所说,赵成荫心中有些不服:
“这有何难,陆大哥,你便说你看中镇中哪个地方,小弟我就将他买下来,这办学的地方不就有了吗。
建村子更是简单,城外那么多空地,随便选个地方便可,我再派人找些泥瓦木匠,给那些灾民建房子,也不求多精细,他们一路逃难过来,到了咱们这里有吃有喝有住处,他们又哪会挑剔,自然愿意。”
赵成荫话糙理不糙,几句言语说个大概,如果按他的方法,做事倒也稳稳当当。
陆钧听闻此言,点头对赵成荫笑道:“我道你性子鲁莽,做事却有一套,办学建村本不复杂,历来经验便是如此。可若如你此言,我陆府又何必大费周章做这些事情。”
说完此话,陆钧走到书房的书桌前,桌上有一份书稿,码列的整整齐齐。二人进屋后倒是没有注意到。
陆钧伸手将书稿拿起。
“二位都听我说过,我陆府办学建村的事情具是我儿陆鸣提出,他愿意做事,我这个当爹的自然倾力支持。至于如何办村建学吗,他自有一番想法,具写在其中,二位还是先看看吧。”
赵成荫不识字,陆钧将书稿直接递给刘元州。
刘元州和赵成荫不一样,赵成荫只当是陆鸣小儿心性,是陆钧支持儿子胡闹。
刘元州却是看过陆鸣写出的《师说》和《地震后的卫生防疫及流民控制对策措施》。
若是只是《师说》还则罢了,只能说陆鸣是一个百年难处的天才,可他看了《地震……措施》之后心中只能感叹,这陆鸣不是妖孽便是大能转世了。
他接过书稿,看了看一脸纠结好奇的赵成荫,想了想,还是将书稿念了出来。
“《新马镇附属新型实验农村社区建设规划与政策设定》”
“历朝历代,传统农村社区建设多自发的、农民自建的社区,这种社区越来越不适应农民的生活、生产需求,必须建立新型农村社区以适应农村发展的需要。”
“新型农村社区应该是以农民为主体,由官府、市场、民间组织等多元主体参与的社区组织、管理和服务的综合性、规划性的社区。”
刘县令刘元州读稿的声音越来越小,赵成荫没有发觉,可他的身子倒是离着刘元州越来越近。
“功能上,农民组织化程度、官府基层的服务能力、社区资源整合程度都得以提高,保证农民增收的实现;政策设计上,坚持以农民为主体,强调组织规划、农民参与式建设……”
刘元州还在自顾的看着,赵成荫已经不在听了,他本就没有半点书卷气,现在刘元州所读的,早已经让他听的头昏脑涨。
这篇文章赵成荫听的新鲜,若说他听不懂吧,可这篇书稿字里行间没有之乎者也的拗口词汇。若说他听的懂,刘元州口中时不时蹦出个“社区”“多元”什么的又让他难以理解。
“陆大哥,你知道我没什么学问。这文章我听也不懂。”
赵成荫挠挠头,不管刘元州在一旁低声诵读,转而来到陆钧的身边,直接问向他。
“鸣儿写的什么意思,大哥你就直接说了吧,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陆钧朝着还在观看书稿的刘元州扬扬头,示意等他看完在同赵成荫一同讲解。
赵成荫转头看向刘元州,只见他头上已经冒出点点汗珠,看的出他读的也吃力。又看他手中剩下的书稿还有一大摞,不知道等他读完要什么时候。
赵成荫忍不住开口打断:
“行啦,别看了,真不知你这县令是怎么当上的,平日里倒是总夸自己的学问多好,连个娃娃写的文章都读不通,念的磕磕绊绊,真是丢人现世。”
他挖苦刘元州,却让站在他身后的陆钧脸上一红。他初看文章时,也不比刘县令强到哪里。好在昨日陆鸣写完就与陆钧讲解了其中的意思。
听到赵成荫的奚落,刘元州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勉强。这文章的行文方式本就与这个时代不同,加上其间的生词僻语,他半蒙半猜,确实看得辛苦,但也难忍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刘元州将书稿整齐,小心的放到了桌上,这才用宽大的衣袖擦了头上的汗珠。
“哼,总比你这目不识丁的粗人体面。”
他回讽完赵成荫,又看向了陆钧,开口叹道:
“唉,陆兄得子陆鸣,何其幸也!”
刘元州这一叹,将陆钧陆鸣父子都夸了进去,直夸得陆钧神清气爽。
“哈哈,不至于此,不至于此。不知此文刘兄观后如何。”
“陆兄过谦了。说来惭愧,这文章涉及甚广,农、工、商、官具含其中。我是似懂非懂,难解其中真意。还望陆兄不吝赐教。”
陆钧听刘元州点出文中涉猎,不禁心中暗叹他学识广博,又听他要自己为他讲解,却是没有答应:
“不瞒刘兄,我对此文也是一知半解,又怎能为刘兄讲解。”
陆钧为人坦荡,大方承认,毫不做作。
“此文为鸣儿所写,不如让鸣儿来为咱们讲一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