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行宫前的夜宴,延龄没有去,称是夜晚风凉,染了风寒。
伍逸心里知道她只是不想,看得出她心情不佳,只是不知为何。
还有雪青那丫头,除了睡觉,往常都是候在延龄门外,不然就是两人一起呆在屋里。
今日瞧着怎的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坐在廊间发呆?连伍逸从身边走过都未曾发觉。
直至他故意咳了一声才将雪青的魂拉回来,但那受惊吓的样子未免太过了。
&ld;将军……将军,有何吩咐?&rd;雪青急急站起来,屈身行礼道。
&ld;怎不去姑娘那边候着?&rd;
&ld;姑娘说今日不让奴随侍。&rd;
&ld;你惹姑娘生气了?&rd;
雪青迟疑了下,才摇了摇头。
伍逸看向另一边,道:&ld;我刚看你从容王住的那边出来,你去干什么了?&rd;
&ld;是……&rd;雪青脑袋里飞快的运转:&ld;是容王唤奴做几个吃食送过去,他的婢子早些时候出去玩耍了。&rd;
伍逸并无疑心,点了点头道:&ld;夜宴已经开始了,姑娘既然不用你随伺,你便同我去罢。&rd;
&ld;是。&rd;雪青屈身应下。
今晚的月色有些昏暗,延龄披了件褙子独自走出了园子,她知道雪青随伍逸去了夜宴,也乐得无人打扰,便循着记忆想再去那棵樱桃树下。
她想:如若是法术促使,想必现在已空无一物或者是遵循了季节,满树绿荫吧。
风比往常冷冽些,延龄下意识裹紧了外衫,她从怀中掏出一颗发着幽光的珠子稍稍举至头顶用以照明。
人一旦有了好奇,其他顾虑害怕阻扰担忧什么的都抛去了脑后,也不管会不会再遇上那妖邪,不管会不会迷路,那往前走的脚步甚是坚定。
却不想刚走出园子,凭空冒出来俩人,堵住她的去路。
&ld;延龄姑娘,德宣将军让奴来接您去夜宴。&rd;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
延龄瞧这两人是生面孔,起了防备,道:&ld;你俩不是将军府的仆人。&rd;
听另一个接话道:&ld;奴二人是宫宴的内侍。&rd;
衣着确实是内侍的装扮,只是为何伍逸又突然来唤她,此前已跟他说过今晚不想过去,延龄便问:&ld;知道为何要将我唤去吗?&rd;
&ld;奴等只是传话,自是不知其中内情。还请姑娘速随奴前去,以免让将军久候了。&rd;
延龄踟蹰一阵,将举着的夜光石收回衣襟中,虽怀抱了些许的不祥感,也不得不对那俩内侍沉声应道:&ld;且走罢。&rd;
后来边走边又想,伍逸今晚是带了三个人过去的,要回来传话,随便指一个人就好,怎用得着去劳烦内侍。
再者,即便是来传话,来引路,一人就好,怎还用得上两个人?昨日看那在夜宴中伺候的内侍和婢子明显忙不过来,这就费了俩人在她身上,且不说她还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其三,虽然她方向感不强,但也知道脚下走的并不是去夜宴的路。
&ld;你们要带我去哪里?&rd;延龄突然停了下来,接着退后几步,再环顾了一圈周围。
行宫大,殿园多,七弯八拐也不知是穿过了多少个园子,此时怕是放了她,她也寻不着回去的路了。
领路的其中一人转过身来,面上仍旧是恭敬的模样,嘴上含着笑,柔声回她道:&ld;将军说有个东西想给姑娘您看,说您定是有兴趣的。&rd;
难道又是什么与樱桃花相关联的东西?还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只是非得用这种神秘兮兮的方式吗?白天直接拿给她不行?
&ld;你俩怕不是要耍什么花招?&rd;延龄面上露出一抹阴笑,&ld;话说你俩的脸我都记住了,若是耍花招,我天上地下都能将你俩寻出来,拆骨喝血。&rd;
见那内侍的笑容僵在脸上,顿时又干笑两声打破尴尬的气氛:&ld;姑娘说笑了。&rd;
路是越走越偏,穿过的园子也是一个比一个荒凉偏僻,那不祥感是越发上头,只是紧张的中延龄又不免暗自叨絮:叫你浪费银子修那么大,园子多到整理不过来了吧,一年住一次,住又住不满。街上尚有无家可归之人,城郊尚有穷阎漏屋,实在令人唏嘘。
三人在一处颇小的四合别苑停下了,苑中有池塘,塘边有杨柳,抬头可见星月,只是树下周围杂草丛生,若是有人修缮,此处应比现居更加令人心旷神怡。
延龄正想时,发觉那两领她来的内侍却绕到了她身后,其中一人还迅速去关了苑子的木门。
她怔了一怔,始才正视她确被人给骗了,也不说她心怎的如此大,到底是有三分相信这俩人的话的,其次就是仰赖自己身上的法术,量这些个凡人也搅不出什么花样来。
故而延龄又将那阴冷的笑容挂上了脸,反而比刚才更肆意,&ld;直接说吧,你们要做什么?谁的主意?&rd;
话音尚余在风中,倏见从四方的屋内均窜出人来,有男有女。
眼扫而过,加上那俩内侍,总共八人。
这是要八人大轿抬入谁家呢?
延龄暂且由着这一干人等在自己面前唱戏,却在此时看到中间的屋子里突然亮起了烛火,接着一个些些耳熟的男声从里传出:&ld;将人押进来。&rd;
还真不是伍逸,且来者不善,延龄脑中迅速去搜这人的声音,实是想不起来,不过确有听过。
&ld;我有脚可以自己走进去,不劳烦各位。&rd;延龄嗤鼻一哼:&ld;至于用那么多人围堵我?怕我长翅膀飞了不成?&rd;
那窜出来的人好似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淡定,面面相觑,连同那身后的俩假内侍也一脸茫然。
正常姑娘家遇着这种事不应是吓得脚软大哭,不知所措吗?这姑娘哪来的底气和勇气,且那脸上的神色不仅淡定还带着嘲弄,莫非是有什么杀手锏?
延龄在一众茫然的注视中,悠哉悠哉朝中间那屋子走去,其间还漫不经心地将刚才所想的念叨了出来:&ld;这园子景致还真是不错,比那什么大殿园有意境多了。&rd;她还抬头看了看天上,&ld;瞅瞅这月亮星河,位置难得啊难得。&rd;
更是将一群人置于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