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妹妹,跟我们说说凉州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呗?我们这一群被圈在长安的人,去不了凉州的,你讲点凉州的奇闻异事,让我们也解解馋。”花辞镜已经能够看出醉意了,刚刚跟顾显棠划拳喝酒,现在俩人估计连一二三四都分不清了。
“你想听什么?”
“讲凉州城的美人!我要听美人。”花辞镜猛的一下站起来喊,吓得文欢和顾显棠赶紧把她拉下来。旁边裴璟和许若清到是倚在靠背上,看他们耍猴。
“凉州城的美人太多了,不过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些来自西域的女子,穿着他们自己的服饰,偶尔大胆的则会露着腰,身上挂着小铃铛,走起路来特别好听。不过蒙着面纱,谁也看不清她们真实的容貌。”
“那你看她们眼睛了么?”
“什么?当然要看了,就眼睛是露在外面的,蓝色的绿色的,也不像画本子里写的那样,会被勾魂。了解之后就会发现,她们是真的很热情很天真呐。”
“我有好几个兄弟,他们都娶了这些女子为妻呢。”
“我听说,凉州有赛马的传统。”本来和许若清一样安安静静看戏的裴璟突然出声,顺手调了一下坐姿,一只手搭在文欢椅子的靠背上,“跟这里的赛马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在凉州,我们是有一大片草原,你知道么,草原,我们在春天牵着自己养了一冬天的马,撒开脚丫子在草原上跑,一直等到马跑累了,太阳落日了,阿妈唤儿回家吃饭,才会停下来。凉州城的娃娃成年时,不管是男的女的,都要给大家露一手骑射之术,由组长判断你是不是真的成年了。倘若你的骑术没有过关,你会被人耻笑一辈子的。”
“还有啊,你骑射之术越好,越能得到女孩的喜欢。结婚的时候,男方要给女方露一手自己的骑术,不然是不让娶亲的。”
“怪不得呢,凉州骑兵天下一绝是从小就培养的。”
“那可不是嘛,在那就是无聊了骑马,高兴了骑马。不高兴了也骑马。不比别的,寻个红颜知己,说说贴心话,有的还能遛个鸟。在凉州,马就是你的终身伴侣。”
咳咳咳,“所以难怪你一去五年不回来啊,乐不思蜀得了。”
“这哪能呢,欢儿妹妹要一直不回来,那裴世子岂不得变成望妻石啊。”
“不会,我相信我的骑术会征服欢儿,在凉州办一场十里红妆万人空巷的婚礼。”
“行,若清在此提早恭喜世子和文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许若清举杯,一口饮尽,裴璟也将自己杯中满上的酒喝完了。
月上柳梢头,而宴席也接近结束了。晚上的青口巷还是有着小贩稀稀拉拉的叫喊声,烟火味从沿途人家里飘出,将这几个吃饱喝足的肚子里的馋虫又勾了起来。
“杯中酒满人暂居,何人与我赴长安?”文欢突然不走了,借着酒劲低声喃喃。
“欢儿,你说什么?”也许是花辞镜他们玩笑声太大,也可能因为文欢说话声音太小,裴璟没听清楚,“我说,是你,裴璟。姑奶奶回长安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就是想回来看看当初那个傻气冲天的公子哥。”这一声文欢喊得很大声,连走在前面的花辞镜许若清都停了下来,顾显棠落在最后,斜身倚在留仙居的门框上,掌柜的不敢惹顾小公子,只能任凭他靠着了。
“那你现在看到了那个傻气冲天的公子哥了么?”
“看到了,现在是我的。你不傻,你可精可精的了。”文欢向前一步,双手托住了裴璟的脸。额头抵在一起,“你可精明了,每个月都给我写信,告诉我长安发生的事,就像在我心里放了一只猫,整天在我心里又抓又挠的,弄得我贼想知道谁那么可恶,让我一直期待回长安。”
“对,还有好多事我没告诉你呢,你要不要在长安听我继续告诉你啊。”
“要,我不光要听你亲口说,你还要写信,必须写。”
“行,”一阵风吹过去,带着人间烟火气,晃得人眼神迷离。
“川儿,以后哥带你去长安玩,要不要?”
“你去就行了,我不想去。”
“谢川,”顾显棠轻轻唤了一声面前少年,“诶,哥,明年开春你带我上长安。”眼见着顾显棠有威胁意味,少年很是识时务地改口。
“乖,这么听话,果然是我家的。”顾显棠有些恶劣地揉了揉谢川的发顶,十六岁的少年懒得束发,满头青丝温温柔柔地垂了下来。“哥,你瞎说什么呢。”谢川白净的脸庞染了红霞,比那盛烈开放的芍药还要浓上几许,勾得顾显棠弯下身子擒住了那惯会撒娇的嘴。
“川儿,你想不想让哥带你去长安,嗯?”
“唔—想,嗯,嗯唔,”一个字在嘴里百转千回,硬是到了嘴边也是一时半刻说不出来。谢川的轻声抱怨也都被顾显棠拆开吞进了肚子里。明明穿着最简陋也最难看的布衣,少年也瞎好看,似乎是被顾显棠欺负的狠了,谢川的眼尾染上了点胭脂,“我还要去给师父送药材,哥,我就先走了啊。”好不容易从顾显棠的禁锢中挣扎出来,谢川立马跑得没影了。
川儿,你看到长安了么,是不是跟哥说的一样好看?
“海棠,顾六,走啦,别羡慕人家啦,与其在这羡慕人家花前月下,不如想想自己流连芳丛。”花辞镜拍了拍顾显棠,把他从梦里面带出来了。整了整神色,便戏谑道,“我看不如欢儿妹妹的生辰挪到明天吧,这样含章可以早点把你娶回家呢。”
“裴世子,文小姐,若清告辞。”
“那我也走啦,顾六,走,咱俩顺路。”
护城河的尸体一案,终究是以找到何虎的仇人张解良为结尾了。张解良和何虎都是赌徒,那何虎连着别人诈了张解良一笔,张怀恨在心,便将何虎杀了然后分尸,以泄心头之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