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幸沉默不语,只是眸眼微深,随即意味不明一般摇了摇头,发出几声低笑,悠扬讽刺,看着池塘中的红色锦鲤眼色越发深了。
紫莺听着离幸的轻笑,心中的怒火与恨意像是野草一般蔓延生长,无可抵挡地生长于心间。紫莺看着离幸的眼神就像是淬了火一般,愈烧愈烈,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紫莺紧紧咬着唇,已经渗出了丝丝血痕,看着很是触目惊心,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紧,而那尖细且长的指甲再次陷入了肉里,旧伤未好再舔心伤,是要疼痛得多,而紫莺却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眼里被满满的恨意所覆盖。
紫莺瞪大了双眼,再也没有压住心中的仇恨,抬起手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离幸狠狠刺去,带着坚决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出一句,“去死吧,离幸,我杀了你!”
而离幸虽然背对着她,却不见半分恐慌,弯唇浓浓一笑,带着浓浓的讽刺与不屑,眼神却是极其清冷淡漠,余光往后紫莺的方向凌厉一眼,在紫莺即将刺向自己的身后时,离幸以最快的速度侧身,却又是那么缓慢,很是不屑的看着紫莺。而紫莺看到离幸躲过,原本以为能够将离幸一击致命,却还是被其所察觉,紫莺瞪大了眼睛,涌现浓浓的不甘之色。
而离幸冷冷地看着紫莺落空的手,勾起讽刺一笑,只因离幸这么一躲,紫莺整个人的身子便往前倾去,准确来说是往那红色锦鲤的池塘倾去。
就在离幸都以为紫莺会落入池塘,无法再出手的那一刻,紫莺却是拼命转过了身,咬紧嘴唇,狠狠看着离幸,用尽力气抬起白玉簪子朝离幸的手臂刺去,看着很是有力道的样子,几乎用尽了紫莺所有的力气。
但是,紫莺如愿了!
离幸实在没有料到都快要落入池塘的紫莺居然还能有如此力气,也没有任何防备,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离幸峨眉微蹙,闷哼一声,看向紫莺眼中涌现浓浓的不可置信,刚好对上紫莺那得逞恨意的双眼,见离幸受了伤,紫莺这才满意地落下水去,落水还是不落水,没有用,重要的是离幸受伤了。
“扑腾!”不大不小的池塘因为紫莺整个人的坠入发出巨大的溅水声,而那些原本围绕在离幸身边的红色锦鲤一下子散开了,飞快逃窜。
坐在玉石桌边的公冶景行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微闭着眼,半抿着唇,虽然桐华亭在秣陵梧桐身后,可是一向敏锐的公冶景行一下子便听到了那溅起的落水声,眼睛瞬间睁开,像是黑暗中突然苏醒的狼一般,来不及思考,立马起身,朝离幸和紫莺方才离去的地方走去,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地心慌起来,像是世间即将毁灭一般。
公冶景行快速走去,迟明等人连忙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而公冶景行命迟明安排的东宫最厉害的暗卫这才落地赶到,从秣陵梧桐像鹰一般飞落下来,皆穿着黑色的衣袍,带着银色的面具,遮住了整个脸庞,落地,朝离幸投去目光,目光落在离幸受伤的右臂,眼神一紧,心中不由得慌到了极点,他们可是东宫最厉害的暗卫死士,最得公冶景行重用,这才得了护卫离幸的任务。如今,离幸受伤,他们居然让一个小小的风尘女子得手,这不仅仅是辜负了公冶景行的重用,更多的便是浓浓的不甘。
暗卫立马提起剑,抬脚欲一跃将水中的紫莺一剑毙命,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杀意和冰冷。
离幸却立马抬手止住了那些人中为首的,似是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
“离小姐,您没事吧!”为首的男子看着离幸的举动,立马收回了手中即将出鞘的剑,停住脚步,敏锐的听到离幸的疼痛闷哼声,双眸一紧,急忙上前出声询问。
离幸没有说话,只是抬头转眼紧紧看着站在自己身旁开口询问的那个暗卫,眼神幽深,但是双眉紧皱,看得出离幸的强忍。
而那暗卫被离幸看得不由得心中有些紧张,心里直发毛。
“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半晌,离幸这才慢悠悠吐出这么一句,不含有些讽刺和阴沉,眼中尽是浓浓打量的微光。
那暗卫眼神大变,自然是听出了离幸的不屑和讽刺,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是却无从反驳,看不出一丝责备之意,谁让离幸说的是事实,偏偏离幸受了伤,暗卫才出现。
暗卫半抿着唇,面上有一些自责,缓缓出声,“是属下没用,未能保护好离小姐,请离小姐您惩罚!”
暗卫带着银色的面具,上面是狼的图腾,与其他暗卫有所不同,离幸注意到了其他暗卫都是全面具,遮住了全脸,而身边的这个暗卫却是露出光滑的下巴和有些朱红的唇,想必是此行人的头,即便不摘面具,单看身影便足见伟岸身姿,潇洒无比,那银色狼面具下必定也是一张不同凡响的脸。
离幸眼神微暗,听着暗卫的请责,却是不免弯唇一笑,低声露出笑声来,让人不免有些不明就里,不羁一笑,“惩罚?惩罚什么?即便是真的要惩罚,也不是我,该惩罚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暗卫神情微顿,离幸却看向了那即将走近自己的公冶景行,似笑非笑,暗卫瞬间便明白了。
公冶景行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离幸身边,双眉紧皱,整个人就像是带着地狱的阴寒一般,而离幸也是这么看着公冶景行走向自己,自然是感受到了公冶景行的冷气压。
公冶景行的出现,出现的其他暗卫一瞬间全部消失,只留下这个暗卫之首,那暗卫见公冶景行来了,往后退了一步,弯腰低头,拱手行礼。
谁料公冶景行却是直接抱住了离幸,将离幸紧紧拥入怀中,面色这才温柔了这么一些,心中的害怕和恐惧却不曾消褪。
急忙跟来的迟明眼神幽深阴沉,愠着浓浓的寒气,看着公冶景行和离幸相拥的身影,一顿,随即将目光放在低头行礼的暗卫身上,双眉不自觉紧紧皱起。
落蕴和烟翠相视一眼,原本烟翠想要上前询问离幸,却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谁都不敢出声打扰。
而那低头行礼的暗卫缓缓起身,紧紧凝视着公冶景行和离幸的相拥,眼神幽暗,看不出一丝息怒。
离幸被公冶景行紧紧抱着,离幸虽然有些措手不及,身子瞬间紧绷了,心中升起一抹一样,倒是也没有推开公冶景行,也没有回抱公冶景行,只是任由公冶景行抱着,眼色清冷淡漠,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公冶景行便放开了离幸,双手放在离幸的双臂上,急忙上下打量着离幸,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怎么样,有没有事,你有没有怎么样?”
“没有,我还好!”离幸看着如此担心自己的公冶景行,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离幸心中一股暖流滑过,弯唇浅浅一笑,缓缓出声。书仓网shuang
而公冶景行却还是四处打量着离幸,看到离幸右臂上的血迹时,公冶景行整个人都安静下来,紧紧凝视着离幸的伤口,瞬间周围的气压仿佛像是六月冰雪一般让人寒冷,带着十八层地狱一般的阴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能够滴出黑色的浓墨来一般,双眉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半抿唇,显然是酝酿着怒气,整个人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一般,杀气肆意的双眸顿时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如同身体里封印着一只只知道屠杀和掠夺的野兽,即将冲破牢笼,利箭出鞘,锋芒毕露,眸子间尽是嗜血与疯狂。
这样的公冶景行让离幸不禁有些心中发毛,即便是一向从容镇定的离幸也不免有些孱弱,看着公冶景行的双眸,被浓浓的嗜血与疯狂所覆盖,离幸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面色却依旧保持着衣服平静模样。
而周围的人也被公冶景行自身的气势所震慑到,迟明和暗卫双眉紧皱,显然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心中警铃大作
“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公冶景行紧紧凝视着离幸带着血迹的伤口,只因那白玉簪子锋利,离幸右臂上的衣袖便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撕裂口子,半晌,公冶景行缓缓吐出这么一句,可是便是这简单的一句仿佛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不由得心头一紧。公冶景行的声音很是阴沉,带着浓浓的阴蛰,却是听起来有那么一丝柔和,没错,这丝柔和便是公冶景行怕与离幸疏离,特地为了离幸而留,其余便是浓浓的杀意。
见公冶景行紧紧凝视着自己的伤口,即便是说话也没有看向自己,这只能说明公冶景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离幸心中一紧,双眸露出些许担忧来,急忙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小伤,我没事!”
这时,暗卫急急忙忙上前一步朝公冶景行和离幸深深行来一礼,缓慢却又沉重的出声,“殿下恕罪,是属下没有保护好离小姐,请殿下责罚!”
暗卫出声,声音阴沉却又不失婉转悠扬,想必面具下是与之相对应的容颜,离幸不免微微侧目,面上却没有半丝情绪流露。
公冶景行冷冷睨了暗卫一眼,有一丝不耐,沉声道,“你的事待会和你算!”
“来人,让李御医过来!”公冶景行阴沉地声音接着缓缓说道。
“是!”高安急忙朝公冶景行低头示意,急忙出声应道。
“慢着!”离幸再一次叫住去传御医的高安,眼神清冷淡漠,有些冰冷的声音缓缓吐出两字。
高安顿住脚步,看了看公冶景行,又看了看离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陷入了两难之地。
公冶景行见离幸如此倔强的模样,却没有任由着她的性子来,只能放低语气,像是哄孩子一般哄着离幸,声音不自觉放温柔了许多,“阿幸,你乖!不要胡闹,你受伤了,当务之急要先让太医给你诊治,不许耍小性子!”
众人对于公冶景行的态度大跌眼镜,没想到公冶景行变脸如此之快。
“我没有耍小性子,我这伤不过是小伤罢了,不碍事的,我们应该先处理更重要的事,不是吗?”离幸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知道公冶景行是为了她好,可是离幸虽为贵女却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态度坚定,因为离幸心中有些疑问想要马上弄清楚。
公冶景行早料到离幸会拒绝,已经做好了说服她的准备,可听到离幸话中更重要的事时,公冶景行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却始终无法对离幸发火,“什么最重要的事?在我这里,你便是最重要的!”
“既然我是最重要的,那么我认为重要的事,自然便是最重要的事!”显然,离幸是不肯松口的,不然也不会如此执拗地绕着话来,离幸眼中是浓浓的坚定,紫莺方才突如其来的刺杀虽然已在预料之中,但是离幸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公冶景行听着离幸的话,看着她如此执拗的性子,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却无法开口,只能垂下眸子有些无可奈何的开口,“你别再这里和我绕了,你知道我说不过你,但是你的伤总不能这样晾着吧!那种人不配你出手,我让人解决便好!”
公冶景行三岁学文习武,五岁便通诗文,一张口舌便足以舌战朝堂,其口齿伶俐不亚于大儒学史,更是句句犀利,虽是不敬妄言,却让人听来句句在理,这样一个惊才艳绝之人,又岂会在言语上输于别人。
只因是你,我自愿认输,心甘情愿。
“来人,解决掉她!”话音刚落,离幸还未来得及开口,公冶景行便阴沉着声音缓缓开口,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公冶景行话音刚落,暗卫便利剑出鞘,眼神一厉,朝泡在水中的紫莺出手。
“不能杀!”
离幸素来是个果决的性子,不是因为有公冶景行的宠溺和放纵才如此大胆,而是即便是身临皇家,面呈宫威,离幸还是离幸,即便一死,也无法撼动心中原则。
暗卫急忙收回了剑,有些惊讶于离幸对公冶景行的忤逆中,却也不敢继续出手,眼神幽暗,他看得出,在这东宫,离幸说话要比公冶景行有份量,不是因为离幸的身份,而是缘于公冶景行的放纵和宠溺,既不能说离幸恃宠而骄,目中无人,是因为公冶景行的步步紧逼,穷追不舍,自然是不会将东宫的权力放在手中。
公冶景行轻睨了暗卫一眼,示意他退下,暗卫心领神会,利剑回鞘,眼中却闪过一抹微光,转瞬即逝,让人难以捕捉。
“她竟然敢伤了你,即便是剥皮抽筋也不为过!”
于此,公冶景行这才凝视着离幸,眼神中带着一抹温和,嘴中却说着最为狠毒的话,让人不寒而栗的刑罚,也只有离幸能够如此坦然。不过是因为这样的刑罚永远都不会落到她身上。
“她是该死,不过不是现在,我要她活着,来给我解惑,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让她走得如此极端!”
离幸最是察言观色,又岂会看不出公冶景行的妥协,在公冶景行和离幸之间,妥协的低头的只会是公冶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