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幸的倔强性子公冶景行最是清楚不过,见她这副样子,公冶景行侧身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眸,留在她的伤口上眉光微闪,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只能轻叹一声,嘴里轻声呢喃出两字,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和纵容般的宠溺,“随你!”
公冶景行的妥协,颇有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半点不见方才地狱般修罗的嗜血,众人似乎是早已习惯公冶景行的妥协,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而那黑衣银色面具之身的暗卫,眸光微闪,心头一时激动,终是压下心中的异样。
离幸心上一喜,如暖流滑过,随即弯唇柔柔一笑,眼里还含着浓浓的光,公冶景行也是弯唇回之一笑,给以无尽的温柔缱绻。
紫莺还泡在水中,池塘不深,但是水深却也是过了人的,下面有些淤泥,紫莺泡在水中,不停扑腾着,拍打着水面,溅起水花,一时半会人是沉不下去的,不然离幸也不会同人说那么多的话,若是换个水深的地方,想必紫莺是必死无疑了。
取下白玉簪子,紫莺的头发早已散乱,在水中浸泡着,显得几分狼狈,缺少氧气,紫莺的脸不朱反白,嘴唇有些青紫,脸色惨白,却因为生的一副娇俏的模样,颇有楚楚可怜,浸了水的她,平添了几分不一样的美。
离幸上前一步冷冷看着泡在水中拼命挣扎的紫莺,显然紫莺是不会水的,若是没有人拉她,恐怕也上不来,是怕要栽在这了。
“泡在水中也一会了,想必头脑也足够清醒了,来人,拉她上来吧,太子殿下要问话!”离幸弯唇冷冷讽刺一笑,一副极其倨傲的模样,眼神清冷淡漠,没有半点贵女的娇气,反倒是多了男子的英气,眉眼微垂,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池塘周围迟明已经找了河清海晏的侍卫,都是公冶景行的贴身侍卫,忠心耿耿,更不会有所侧目和议论,虽然公冶景行和离幸都不将紫莺放在眼中,可是,这事终究还是不能传出去,瞒着些,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配着剑的侍卫听到离幸的话,没有丝毫的犹豫,跳入水中,将人给扯了上来。
离幸满意勾唇一笑,带着浓浓的邪恶和一丝不宜察觉的小性子,抬眼看向公冶景行,似是询问,似是征求,似是告知。
贵女大都为世家贵女,百年望族之女,自是温柔有礼,贤淑典雅为佳,离幸倒是与之不同,具有所有贵女该有的教仪模样,却也蕴含着男人的杀伐决断和狠辣无情,可偏偏公冶景行便是爱惨了离幸这个模样。
公冶景行弯唇柔柔一笑,研读眼底是无尽的纵容与宠溺,其实,公冶景行的眼神从未从离幸身上离开过,自然温柔不曾消褪,对于离幸来说,便是二月春风,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锋芒毕露。
被人拉起来的紫莺终于呼吸到了一丝新鲜的空气,被侍卫随意扯着宽大衣袖拉了上来,那些侍卫大都是从小跟着公冶景行的,对于紫莺这样的美人,没有一丝怜惜,随意将其蹂躏。
扑腾一声水,侍卫将紫莺随意丢在石板上,石板坚韧尖细,紫莺不免发出一声闷哼,双眉紧皱,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整个人看起来便像是一个水鬼一般。
“走吧,我们过去!”公冶景行温柔地声音缓缓流出,如三月春水涌泉,沁人心脾。
离幸原本冷冷看着紫莺,眼眸中尽是浓浓的厌恶和不屑,听到公冶景行的声音,却又连忙换上一副算得上温柔的脸色,佯装浅浅一笑,朝公冶景行点了点头。
离幸正准备抬脚离开,公冶景行却突然一个转身,弯唇一笑,俯下身子,一把将离幸拦腰抱起,突然失重的离幸下意识搂紧了公冶景行的脖子,惊呼一眼,转眼抬头,峨眉微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冶景行,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急忙出声,“公冶景行,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公冶景行突如其来的举动,不单单是惊讶了离幸,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被震惊的模样,随即缓缓收回了眼神,有的看着天空,有的看着地上,不过是在掩饰自身的尴尬,迟明却是不由得一笑,心中露出些许欣慰来,在迟明看来,公冶景行早该如此,说不定就不必和离幸闹了这么多年,一直疾疾无终。
而落蕴和烟翠相视一眼,忍俊不禁,一副欣喜的模样。
而便只有那个暗卫站在一旁,孑然一身,有些单薄孤立的模样,既不抬头也不低头,不偏不倚目光平视,不知是刚好看着公冶景行的脸,还是公冶景行怀中紧拥的离幸?那暗卫紧紧凝视着,或许是戴了面具的缘故,侧身的人无法捕捉到他的如火热烈的眼神,能够清楚看到的应该是便是公冶景行和离幸,而公冶景行虽然敏锐警惕,但是忙着讨好佳人,也未曾察觉,而离幸一心抗拒,自然也不会将心思放在一个不相识的人身上,更何况还是一个暗卫。
暗卫心头一怔,沉寂了十多年的心似乎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涌现了一丝裂缝,不知为何暗卫看着公冶景行抱着离幸的模样,不知是何原因心上一闷,剑眉紧皱,紧握着手中的佩剑,不发一言,不发一语,萧瑟孤立,如同屹立在沙漠中的一棵白杨。
公冶景行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紧紧抱着离幸,小心呵护,弯唇不羁一笑,带着浓浓的柔情,嘴里轻声流露出几字,“你受伤了,我抱你过去!”
“我受伤的是手,又不是脚,我自己可以走,你快放我下来!”
离幸听着公冶景行的话,急忙脱口出声,浓浓的抗拒,或许是周围还有那么多人,虽然众人很识趣地转开了眼暗卫除外,也算得上是众目睽睽,就算是一向从容不迫,毕竟是个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抱在怀里,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未婚夫,离幸还是不免羞涩,双颊涌现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极了落日天边的晚霞胭脂,心中却是闪过一抹异样。
“无论是哪都一样!”公冶景行却像是无赖一般脱口而出一句,偏偏嘴角荡漾着浅浅柔和的笑意,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离幸眼神幽暗,眼神紧紧盯着公冶景行,有些不怀好意地说了这么一句,“公冶景行,你不会是趁机占我便宜吧!”
离幸一句“公冶景行”惊讶的便是众人,整个东阙谁敢如此明目张胆唤公冶景行的名讳,依公冶景行的东宫太子身份,这是大不敬,可偏偏也只有离幸敢,也只有公冶景行会纵着离幸,不怒反笑。
暗卫听着离幸的直言不讳,心上一紧,却没有听到公冶景行的斥责和不满,反倒是柔情和笑意,心头一惊,心下一门,眼神幽暗。
听着离幸的话,公冶景行弯唇一笑,眼中是浓浓的光芒和得逞的笑意,整个人就好像是浮上来一层邪恶痞气,深深看了怀中的离幸一眼,薄唇轻启,“我的阿幸就是这么聪明,恭喜你,猜对了!”比比电子书bibix
公冶景行随即抬脚抱着离幸离去,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也不给离幸一丝反抗的机会。
离幸震愣在原地,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公冶景行竟然真的安了这等心思,也没有料到公冶景行会如此不顾不管承认于此。一个堂堂东宫太子居然对一个女子图谋不轨,恐怕传出去除了笑话,还有浓浓的羡慕,公冶景行这样的人想要多少女人不就是是一句话的事便有多少女子前仆后继而来,可偏偏心系一人,只系一人,如此情深,不免令人唏嘘。离幸紧紧搂住公冶景行的脖子,避免自己被摔下去。心中的异样更甚,让人摸不透。
而公冶景行的那句话不仅仅是在离幸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旁边观望的众人也都是惊讶不已,都是吃惊陷入公冶景行的那句变相的承认之中,不过却都是欣慰的,便只是除了那生活在黑暗之中的暗卫,眼眸幽深,似是闪过一丝受伤。
公冶景行抱着离幸走到秣陵梧桐方才的石桌边,将离幸小心翼翼地放在椅子上,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离幸的眼,周围的人都是微低着头,心中虽诧异却也不敢抬头。
公冶景行紧紧凝视着离幸,眼眸温柔,与离幸四目相对,光芒万丈。
高安走了过来,轻咳一声,大着胆子打断公冶景行和离幸的温柔寂静,心中却不由得慌张,“殿下,这是您要的金疮药!”
高安不愧是东宫的总管,倒是样样准备齐全,手上亲自端着木盘,盘里放着一瓶金疮药,还有干净的纱布,和一把剪刀,恭恭敬敬地端着。
公冶景行撇眼淡淡瞧了一眼那木盘上的东西,沉默不语,显然不过是探究。离幸也随之闻声看去,看到木盘上的东西也明白了公冶景行的意思,心上一暖,终是没有说什么。
“你既然不愿请太医,我便听你的,但是伤口不能不处理,感染了就不好了,先上药包扎也好得快些!至于那该死的人先不必管她!”
公冶景行口中该死的人自然是紫莺了,若不是因为离幸,紫莺恐怕早已尸骨无存。随之,公冶景行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高安手中接过木盘,坐在离幸面前,拉过离幸的手,显然是要替离幸上药处理伤口。
离幸一惊,公冶景行要在这里给她处理伤口,这也太直接了吧!
公冶景行拿过木盘上的剪子想要剪开离幸手臂上的衣服,却又突然停止,放下剪子,朝迟明轻睨一眼,冷漠开口,吐出两字来,“匕首!”
迟明微怔,恍然大悟,急忙从腰间抽出自身随身携带的匕首,恭恭敬敬递到公冶景行手中。
公冶景行接过拔出匕首,“刺”的一声发出刺眼光来,单看便知极其锋利,公冶景行将匕首放置一旁,伸出手想要将离幸宽大的浅蓝衣袖掀起来,随即,一怔,冷冷看了周围一眼,眼神极其凌厉,就像是刀子一般。
众人心领神会,急忙转过身,便是连迟明高安等人也连忙转过身,离幸的身子谁敢看,公冶景行不挖了他的眼睛,要了他的命才怪呢!
站在一旁的暗卫眼神微深,银色的面具泛着刺眼的光,犹豫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公冶景行和离幸一眼,缓缓挪动着沉重的脚步,那双眼仿佛坠入大海的星星一般。
见此,公冶景行这才满意地回过神来,而离幸而是松了一口气,心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幽深,有些异样。
公冶景行抬头看了离幸一眼,温柔一笑,离幸也回之浅浅一笑,看不出多少欣喜来,公冶景行缓缓掀开离幸的衣袖,露出里面一层稍微有些紧的白色亵衣,伤口是在手肘下的手臂上,倒也不用露出上面的玉臂来。
白色的亵衣上已是鲜红的丝丝血迹,公冶景行双眉一紧,心上一疼,看着离幸的伤口仿佛难以呼吸,同时那双眼流露出来的便是浓浓的杀气和恨意。
公冶景行拿过匕首想要割开离幸手臂上的亵衣,随即一顿,抬眼看向离幸,正好对上离幸平静无波的眸子,有些紧张心慌地缓缓问了那么一句,有些断断续续看得出公冶景行的着急,“别,别怕,相信我,我不会弄疼你的!”
原本心中还有一丝紧张的离幸看到公冶景行这副模样,反倒是放下心来,这么卑微小心地样子深深印在了离幸的心中,心中波涛海浪,面上却依旧得装出一副波澜不惊,弯唇浅浅一笑,温柔吐出几字,“我相信你!”
其实伤口虽然流血了,但是伤口不深也不大,对于离幸来说却是能够忍得住的,并没有多大的疼痛,只不过是关心的人乱了罢了。
公冶景行弯唇一笑,拿起匕首,剑眉星目,朝离幸带血的伤口划去,眼眸紧紧凝视着,不敢失去半分的注意力,“刺啦”一声,公冶景行一用力,那白色的亵衣便被划开了一个口,露出大约一寸长的小伤口,伤口上站着些许血迹,倒是不深也不长。可公冶景行依旧是双眼幽深,看着那伤口心上一紧,面色有些粗重,显然是在强忍着什么。
离幸看着公冶景行的模样,便知道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求情,还不知道那紫莺将会受什么样的死刑呢!但是看着公冶景行如此担忧的眼神,离幸心中很不是滋味,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露出温柔缱绻一笑,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公冶景行的情绪,轻声说道,“我没事的!”
公冶景行却抬眼看向离幸,眼眸紧紧皱着双眉,未曾松开,轻声吐出两字,“疼吗?”
离幸一顿,随即弯唇一笑,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疼!”
“都受伤了,怎么会不疼!”公冶景行却低垂下眉眼,眼色幽深幽暗,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心疼。
离幸神情微顿,怕公冶景行更加担忧自己,听着他的话,眼神中微光浓浓,急忙出声一句,“你不必担心,我真的没事,这点伤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你伤在身上一分,我心疼十分,犹如针扎,失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