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许今安安静静的站在书桌前，她眨着眼睛看着正在阅读文件的许知鸿，眼睛浅浅一弯后，轻轻出声叫道。

听见声音，许知鸿垂眸签着字，未抬头却先笑开来：

“哎呦，这是我闺女来啦。”

“是啊。”

许今唇角又噙了梨涡，她小步走到男人身边，看了一眼许知鸿执笔的手，眨了下眼睛，乖乖巧巧的歪头问：

“爸。”

“嗯？”

许知鸿摘下眼镜，塔头望向她。

许今眼睛弯着，弧度很浅，她问：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知鸿还未回答，眉头先皱起，男人好看的杏眼里闪过疑惑，他抬手揉了揉许今的头：

“妈妈还没给你打电话嘛……不对，你这头发怎么湿了……”

面对许知鸿的关心，许今没说话，表情也平和，她弯着眸子，也不诉苦，只是安安静静的垂眸站着。

而许知鸿见许今明显受了委屈的样子，却什么都没有说，他皱了皱眉头，转而去摸许今的衣袖。

沾了满手的湿濡后，许知鸿又看了一眼许今些许苍白的小脸，而后，他一言不发的调高了室内的温度，抬手拨了一个内线电话出去：

“去按照今今的尺寸，买一身衣服来。”

许知鸿这句说完，电话那头的秘书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向儒雅随和的男人脸色忽然不好看起来，许今察觉到不对劲，刚想说话，这边便疾言厉色以起：

“于进！你不要太过分了！”

男人额角冒着青筋：

“你总针对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许知鸿看起来确实是很急很急的样子，而许今惦念着他身上心脏不好，小姑娘抬起手刚想劝……

这边许知鸿一拍桌子：

“是！今今确实不是我亲生的！但那有怎样！”

许今目光微滞。

她将手放了下来，心中似有预料般等着许知鸿的下一句话。

不出她所料，许知鸿可下一句如同往常的许多次一样：

“我养了今今这么多年，今今就是我的女儿！”

应该还有一句没说吧……

许今垂眸看着许知鸿震怒的表情，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她想起了今天上午她接到的来自许家母亲的电话时，穆青也就是许今的妈妈说过的。

前面的话和许知鸿一模一样，后面多了一句：

“你就应该听话，你乖乖的，就是对我们的报答。”

小姑娘的眼尾又红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睡不着觉，出门溜达时不经意听到的一段“真相”。

是穆青在说话，声音很大很急：

“你有什么舍不得的，许知鸿你在这儿装什么呢？我们当初究竟为什么要领养这个姑娘，你难道忘了吗？”

“当初之所以没领养一个男孩，而领养了一个女孩，就是希望她长大，能以后长得漂亮一点，然后通过商业联姻把她嫁出去，这样才会对我们许家有帮助！”

“现在云城的商业链都被上四家所垄断！说的通俗一点，如果我们许家还不能找一个最粗的大腿抱着的话，迟早要被上流社会这个圈子所抛弃！”

“所以许知鸿，你不要忘了！我们当初领养她的唯一目的！就是商业联姻！！”

“她就应该听话！并且感恩戴德我们！”

“因为如果不是我们！她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那声音，刺耳到。

终生难忘。

——

十一岁生日那天。

乔皖问许今的生日愿望，却没想到，这轻轻的一句话就让许今一下子情绪失控，趴在乔皖的肩头小声呜咽：

“晚晚，我希望我长得丑一点。”

“要很丑很丑的那种。”

“如果不能满足我，我希望在长大之前，哪天能不落痕迹地出意外。”

“最好。”

“毁容或者，死·亡。”

——

我不开心，我不想用一生去治愈我的童年。

比起被领养，我更希望是穆青所说的。

另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