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闻言脸上猛的一僵,下一瞬,双眼冷厉阴鸷地看向薛柔。
好聪慧的女子!
他不过只是流露出了一丝半点的意思,她居然就能顺着这些想到了他的目的!想到这里,他突的展颜一笑,眼中阴霾之色一扫而净,“本公子突然觉得你越来越有趣了。”
“只可惜,小女子并不觉得公子有趣。”
薛柔冷然出声,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已经走到了另外一侧的假山之下,只见她方才还笑意盈盈的她突然伸手一拍手边山石,一阵铃铛声在空旷的山石间猛然响起。
容璟猛的一惊,还没等他想上前去揪住薛柔,就见到原本光秃秃的山石之上,突然露出个黑黝黝的洞穴来,片刻之后,那里头疾射出几道短箭,短箭上面泛着清幽的光芒,一看就是涂了剧毒。
容璟连忙一翻身朝后躲开,脚下轻点地面,跳到假山之上瞪着薛柔。
“本公子来通风报信,你居然恩将仇报?”
薛柔满脸淡漠:“公子的恩情薛柔可消受不起,若是公子不想被我家婢女拿下之后,亲自带着你前往大理寺中指认,被人知道你唯恐天下不乱的话,公子还是离开的好,我家婢女可不如我这般好说话。”
“你……!”
容璟看着薛柔突露的无赖样子干瞪眼。
不远处传来一阵疾驰风声,一道利剑直接朝着他急刺过来,容璟眼皮子一抖,连忙朝旁边一闪身子,那利剑擦着他脖子而过,直接插在了身后的山石之上。
入石三分,显然是想置人于死地。
他使劲瞪了薛柔一眼后,就看到身着墨衫身材高大的芹言已经疾驰了过来,她身后跟着一身青色襦裙的芹兮,不远处还有好些个狂奔而来的仆人。
容璟赶紧脚下轻点几下,快速地朝着不远处的墙边跃去,他踩着墙边光秃秃早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柳树,三五两下的上了墙头,连狠话都没来得及放一句,就一溜烟的没了影。
他身份特殊,可以逗逗薛柔,可不保证薛柔的仆婢也像她那般玲珑,万一真被人撞破他出现在薛柔府上,那些人闹起来被别人知道,这京中知道他身份的人可不少。
别的人或许只以为他贪花好色,但若是被正德帝知晓,以他那疑心病重的心思,必定会起了怀疑,搞不好还会以为之前薛柔所做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他暗授的!
那黑锅可大了天了……
芹言和芹兮跑到假山附近时就只见到容璟跳下墙头的背影,芹言不由气得瞪圆了眼,“好个小贼,居然敢跑姑奶奶地盘上撒野,看我不逮着你后扒了你的皮!”
薛柔见芹言撸着袖子就要去追容璟,连忙叫住,“芹言,不用追了。”
“姑娘?”
“让他们散了吧。”
芹兮担心地看着薛柔,“姑娘,你没事吧?”
薛柔摇摇头,她虽第一次见到容璟,而且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却感觉到不论是纨绔也好还是后来的浪荡不羁也好,都绝不会是那男人的真性情,就连方才的恼羞成怒也不真切,她反而觉得之前她猜测出他想做的事情后,他一瞬间展现出来的暴虐狠厉,才更像是他真正的性情。
那男人虽未言明身份,也没说明他今日所来到底为了什么,但薛柔有些预感,这个男人就是个麻烦源头,最好是不要招惹的好。
想到此处,她对着芹兮低声道:“命人去打听一个人……”
……
那一头,容璟跳下了墙,脸上早没了刚才的惊容和愤恨,他只是摸摸下巴看着墙后的方向邪魅一笑,然后便摇着扇子顶着鹅毛大雪,无比骚包地回了正德帝给他在京中安排的质子府。
府中的仆人原本是正德帝安排的人,只是这三年间不知不觉早就换成了容璟的人。
他们每月仍旧按时向上汇报南楚十三皇子的行踪,只是正德帝知道的却只是容璟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十三爷。”
府中之人见到容璟回来后,均是毫不诧异他那副骚包样子,恭谨地低头行礼。
容璟摆摆手,晃着扇子进了府中。
沈延陵端坐在厅间,看到外边晃悠悠进来的容璟直咬牙。
“十三爷,去哪儿了?”
“今日冬景甚好,本公子出去赏雪了。”容璟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
沈延陵瞪着眼,恨不得拎着眼前这位爷的领子揍他一顿。
暗卫早已经回来禀报,容璟晌午后就溜达着去了荣华巷,那荣华巷中居住之人不少,府邸大院更是多不胜数,但是却无一人跟容璟有半点关系能让其过府的,能让容璟感兴趣这么颠颠的跑去的,他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知道是哪一位。
“十三爷,眼下情况你不是不清楚,大周和南楚边境战事频生,关系一触即发,正德帝正是瞧着你不顺眼的时候,你老人家就不能好好的不去招惹是非?”沈延陵说话时直磨牙。
容十三却是优哉游哉的晃到了案首,坐下后毫无形象的靠着桌子,笑得很是诡异,“谁告诉你那薛柔是是非了?”
沈延陵翻了白眼,不是是非能半个月内就把大周朝中两位重臣家里得罪了个遍?
他虽然不喜薛柔,可也听闻薛柔经过前两次事情后不只没有收敛,反而在今日的长公主府的赏梅宴上,再次将孙家和薛家之人得罪了个彻底,这才不过半日,她在席上的言行和孙、薛两家的悲惨遭遇就已经传遍了各府。
如今的薛柔脑门子上,明晃晃的刻着“麻烦”和“难惹”两词。
寻常人躲还来不及,容璟却偏生还要凑上去。
见容璟兴致勃勃的样子,沈延陵有些头疼,“十三爷,不管那薛柔是不是是非,你如今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属下总觉着那女子有些邪乎,你若和她走的太近,怕是会惹麻烦上身。”
容璟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看那模样就知道压根没把沈延陵的话听进耳里去。
沈延陵不由加重了语气,“十三爷,属下今日刚收到南楚那边来的消息,陛下病情又有变化,朝廷动荡宵小横行,您得尽快想办法回南楚才行。”
容璟闻言脸上一怔,下一瞬却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扇子无所谓道:“那老头子一年四季都在病中,可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去死,放心吧,他舍不得他那后宫三千佳丽和手中权势,没那么容易死。”
“十三爷,这次是真的。”沈延陵沉声道。
容璟眯眼,嘴边的笑淡了些。
沈延陵继续沉声道:“半月前温季玄亲自来信,说陛下龙体违和,近来在人后已开始少量服用大罗灵丹,十三爷应当知道那东西的效用,虽能暂缓病情让陛下看起来如往常一般无异,但那不过是以寿命为代价激发的潜能,虚耗人体精气,但凡有半点可能,陛下都不会服用。”
说道这里,沈延陵顿了顿,脸色有些沉重。
“如今宫中虽然严防,但朝中仍有消息流出,福王和庆王蠢蠢欲动,宣王和渝郡王也开始频繁联络朝臣,宁贵妃和萧太后更是日日守在陛下身前不让他人近身,外界对陛下的情况已有猜测,你必须尽快回南楚去,否则陛下若真是大行,怕是不等正德帝对你动手,南楚那边就会先想办法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