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脸上的浪荡淡去，不过瞬间就变得冷冽。

“想要除了本公子，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十三爷可有什么打算？”沈延陵见容璟恢复正常，总算舒了口气。

容璟用折扇轻敲着掌心：“我让你打探的事情打探的如何了，可有查到大周皇库之匙在什么人手上？”

“属下无能。”

沈延陵苦笑：“正德帝在这上面严防死守，半句不曾对外泄漏，就连他身边最为亲近的太监陈元也好似全然不知情，而几个皇子府中的人也并没有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十三爷，你确定大周真的有什么皇家私库？”

“肯定有，大周税收每年入民库和国库之数不过六七，剩余的那部分却总是不着痕迹的消失不见，但你观正德帝私军，还有每次与他国交战之时，大周粮草军饷却从来都没有缺过。”

“每次交战之时，周国朝廷都能源源不绝的运送银钱，可国库和民库那边却始终未曾动摇过根本，正德帝生性多疑，他手中必定还有皇家私库不为外人所知。”

沈延陵听着容璟的话忍不住皱眉：“可是我们的人却根本就打探不到半点消息，而且前几日宫里已经接连折损了好几人，如果再行刺探，怕是会引起正德帝的警觉。”

这大周毕竟不是南楚，主子身份又特殊，能够将人送进皇城已经是不容易。

宫里的那些人都是这几年费尽功夫才安插进去的，损失任何一个都会伤筋动骨，更何况还是一连折损了好几人，若再如此下去，不等探出皇库的事情，怕就已经折了他们在大周的羽翼，甚至惊动了正德帝。

容璟靠在椅背上，手中折扇在指尖转动，眼色却是深沉。

这道理他何尝不懂？

只是有些事情不探怎能知道？

“延陵，如果你是正德帝，你会将私库之匙置于何人之手？”

沈延陵闻言怔了一下，细想了片刻后才沉吟说道：“正德帝生性多疑，他当初登基的事情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这些年虽然在他恩威并施之下，已经无人再敢异议，但是他也绝不敢把私库这种要紧的东西放在那些朝臣手里。”

“如果我是他的话，这皇家私库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否则放在谁那里都绝不会安心。”

容璟闻言却是勾起嘴角摇摇头：“你错了，他不敢放在自己手中。”

沈延陵皱眉不解，看着容璟似笑非笑的神色，片刻后却是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德帝身为帝王，身边居心叵测之人不比任何人少，枕边人，亲生子，朝中大臣乃至于身边宦官，谁都有可能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而背叛他，明里暗里的魍魉伎俩更是防不慎防。

与其将这么大的目标放在自己身上，呈于人前，倒不如找一个绝对信得过，又绝不会让外人起疑的人去掌管私库钥匙，而他只要将那人牢牢的握在手里就行。

而能让正德帝放心，又绝不会生出异心，甚至让人想不到的……

只有他们！

沈延陵猛的瞪大了眼，失声道：“十三爷，你是说……那皇库之匙，会在那些二十年前血洗中得以存活下来的大周皇室中人的手中？”

也只有这些人，既无实权，却又身份贵重，从不参与朝政之事，而且又能任由皇帝拿捏。

容璟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那属下立刻就派人去查。”沈延陵连忙站起身来就想离开。

容璟却是叫住了他，眼底闪过冷沉之色：“你们查探的时候小心些，正德帝既然敢把东西放在那些人手里，就必定事先早有防备，甚至有可能放了暗桩和诱饵。你们如果查探不到，就立刻撤回来，切记不可贪功冒进。”

“属下明白，十三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你去让暗三和暗五过来，我有事吩咐。”

“十三爷？”

沈延陵眼皮子一抖，蓦的抬头看向容璟，就见到他脸上带着笑，摇晃着折扇时那笑容让人心中生寒。

“这京中冷清多时，眼见着就快要到除夕了，咱们也得给正德帝备上一份大礼才是。”

三日后，薛柔赴约，同沐恩侯夫人和林夫人一起，前往普济寺烧香。

林楚楚自从上次见了薛柔之后，便对她极是喜欢，也缠着林夫人一起前往。

马车从京中出发，途径西山前往普济寺，薛柔同两位夫人以及林楚楚相谈甚欢，而芹兮和芹言则是一旁伺候。

薛柔看着两位夫人不断打听着芹兮的事情，也不恼，反而面带笑容一一回答，被问及鸿儒先生的事情时，也不隐瞒，捡着一些能说的与两人相说，与她们说笑之间，薛柔还答应了两人，等着从普济寺回京之后，让芹兮过府教导她们府中的女儿几日，让得沐恩侯夫人和林夫人都是开心不已。

“柔姐姐，等到回京之后，芹兮来府中的时候你也一起吧，我奶娘做的乳糕最好吃了，到时候我请你吃。”

林楚楚娇笑的摇晃着薛柔的胳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弯弯的像是新月，好看极了。

林夫人无奈的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让薛姑娘笑话了，我们老爷儿子不少，府中上下也尽是些小子，这一辈里就得了楚楚这么一个女儿。她性子憨，被她爹爹更是宠上了天，平日里被府中的人娇惯的没规没距，不过薛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时常过府来跟楚楚聚聚，也省的她一个女儿家无聊。”

林夫人是很喜欢薛柔的性子的，她夫君在御史台是个耿直脾气，她眼里也是揉不得沙子的人，薛柔进京之后的名声虽然不大好，可是如果细想，那每一次的冲突错都不在薛柔。

而且与薛柔见过两面，又说了这么久的话，林夫人觉得这薛柔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她聪慧得体，性子又好，如果能和林楚楚交好，也算是一件好事。

薛柔明白了林夫人的心意，看着林楚楚圆圆的小脸上满是乞求，不由笑起来：“林夫人客气了，楚楚性格纯善率真，我与她也算是一见如故，她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没有嫌弃的道理。”

“等到回京之后，薛柔定会去府中叨扰，楚楚若是闲暇了，也可以来荣华巷中找我，我府中的出自手艺也不错，做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比你奶娘做的差。”

最后一句调笑的话一出，林夫人和沐恩侯夫人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楚楚不满的撅着嘴，哼哼道：“柔姐姐，你笑话我！”

薛柔大笑：“我哪里敢。”

林楚楚性子娇憨，被几人这一笑顿时羞红了脸，连忙站起身来就想去挠薛柔的痒痒，却不想就在这时，马车却是突然一颠，外面的马匹像是受了惊一样疯狂的跑了起来，拉动的马车也是突然朝前急窜。

林楚楚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歪就撞在了车内的横梁上，整个顺势就朝着马车外滚了出去，受伤胡乱抓着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