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倒吸口冷气,惊声道:“这寺中怎么会这样,莫非是招了贼人了?”
沐恩侯夫人皱眉道:“不可能,这普济寺乃是大周国寺,先不说这里头常年有多少贵人香客,那西山武卫营就在山脚,什么人敢这么不长眼,跑来寺中行恶?”
“更何况普济寺中武僧众多,就算进了几个贼人,也断然闹不成这个样子,这寺里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几人都是心生奇怪,沐恩侯夫人经历了一遭生死,胆子倒是大了几分,仗着身边有侍卫护持,她拉着几人就进了大门朝着里面走去。
寺里面有些空旷,一直绕过了正殿,走到了偏殿附近,才见着不远处的空地上围了许多人,而那里面大多都像是还未睡醒的香客,除此之外,不仅有普济寺中的僧人,旁边还站着一群穿着盔甲,却是噤声不敢言语之人。
那些侍卫看着那些人身上盔甲制式,忍不住低声道:“是西山武卫营的人?”
武卫营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沐恩侯夫忍不住一惊,还没等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就远远见到里面传来一声冷喝:“污糟东西,竟敢与人在佛门清静之地苟且,污了佛祖的眼睛,正之,给这畜生醒醒脑子!”
“是,王爷!”
里头有个发鬓微白的男人,闻言之后快步走到不远处的水缸旁边,敲破了结冰的表层,从里头装了一桶水,提着回来之后就丝毫不留情面的全部泼在了地上那人的身上。
夜晚寒风凛冽,即使是身着厚氅也掩不住寒意,那一桶水泼了下去之后,场中央突然传出一阵气急败坏的叫骂声,随即那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嘴里的骂声一停,紧接着便是捂着嘴干呕起来。
沐恩侯夫人方才就已经拉着几人到了近前,已经发现了地上躺着的两人,等看清楚两人赤裸的上身和身上那一看就知道做了什么的痕迹,连忙一把就挡住了薛柔的眼睛,而林夫人也几乎是同时掩住了林楚楚。
虽然只是快速一眼,可是沐恩侯夫人却还是心中一跳,分明认出了那被水泼醒的人居然是当朝三皇子霍景琛。
她脸色难看,不由看了眼场中开口让人泼了三皇子的人,那人身着佛寺之中的老僧夹袄,头上虽然蓄发,却也带着僧侣的帽子,偶尔几缕长发露出来竟是全然银白,面容虽然有些苍老,眉眼间的气势却是不怒自威。
沐恩侯夫人看着那人,只觉得隐隐有些眼熟,仿佛以前曾经在哪里看到过那人似得,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直到霍景琛缓过劲来,满脸慌乱的叫了一声“七皇叔”,沐恩侯夫人才心中一跳,低叫出声:“荣阳王?!”
这人居然是荣阳王!
林夫人本就被眼前的这一幕弄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听到沐恩侯夫人的声音顿时瞪大了眼,连忙朝着那人看去,眼底满是惊疑。
荣阳王之名在大周无人不知,他曾经以一己之力,率军将北戎驱逐出北方边境,数十年不敢来犯,此人一生战绩彪然辉煌无数,被誉为大周战神,与当年的殷绍并称为文武双将。
文能治世,武能安邦,二人合力之下撑起了整个大周江山。
然而二十二年前,荣阳王不知何故突然辞去军中之职,避世不见外人,完全销声匿迹于人前。
谁也没想到,那有大周战神之称的荣阳王居然会隐居在这京郊西山的普济寺里,更没有想到今夜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只是林夫人有些惊疑,据说荣阳王今年也才不到五十,怎得一头长发已经全然变白,而且竟是这般苍老?
周围人显然都是知道了荣阳王的身份,都是不敢言语,而荣阳王则是浑身气势凛然,看着霍景琛怒声斥道:“好,真是好的很,正德可真是养出来个好儿子!!正之,给本王打这个丢了霍家先祖脸面的畜生,狠狠的打!
武正之本就是荣阳王的亲随,闻言直接操出身旁的木棍,半分忌讳皇室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当着这满寺的僧人,还有那些勋贵和武卫营众人的面上就朝着霍景琛打了过去。
霍景琛连忙就想闪躲,却不想之前苟且时用力过猛,整个身子泛虚,后来又被泼了冰水,浑身上下都打着哆嗦。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还未站稳就一头栽了下去,被武正之一棍子打在腿腕上,疼的惨叫出声。
“七皇叔,我冤枉…啊!我是被人陷害的……七皇叔你饶了我,饶命……”
霍景琛原本还想要反抗,可是武正之那木棍之上就像是附着了巨力一样,棍棍到肉,直打的他浑身筋骨巨疼,仿佛快要疼晕过去。
荣阳王听到他的惨嚎声面色更厉,怒声道:“闭嘴,给本王打,敢如此亵渎佛门之地,本王要是饶了你,就愧对霍家先祖!”
一声声棍子落下的声音响彻整个偏殿附近,所有人都是看的浑身发疼,仿佛那棍子也落在了自己身上,打着寒颤一声不敢发。
周围的人里有几个平日里跟三皇子也有来往的人,眼见着三皇子被打皮开肉绽的趴在雪地里,武正之还没有停手的意思,生怕三皇子当真被打死在了这里,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惹上麻烦。
三皇子若死,正德帝会不会拿荣阳王怎么样他们不知晓,可是他们这些在场的人却是无一能讨得了好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们可不想让自己变成那伏尸中的一人。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硬着头皮颤声道:“王爷,此事怕是有什么蹊跷,三皇子就算是再胡来,也断不敢行这般糊涂之事,这其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荣阳王冷眼看了那人一眼,指着地上那个早就已经没了气息的僧人冷声道:“济恩,这人可是寺中之人?”
济恩乃是普济寺主持,身上穿着袈裟,脸色十分难看,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稍微年长一些的僧人,那僧人连忙上前,仔细看了眼地上的人,发现那人面貌俊秀容颜出色,虽然已经气绝,可整个眉眼之间,却还泛着一股柔媚之意,丝毫没有半点男儿家的英气。
那僧人连忙摇摇头道:“主持,王爷,贫僧往日里便掌管这寺中琐事,从未见过此人,更何况寺中僧人皆是侍奉于佛前,身上带着佛檀阳刚,此人眉目阴柔娇媚,绝不是寺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