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擂台战斗至此落幕,裁判手势一招,附近的一个医疗队迅速上台,一个先天六个后天,清一色的白色法衣,背后一个巨大的独角蛇标志,正是皇室赫赫有名的阳神境护国神兽。
排头的先天真人一身浓厚的木属性真气,即便脸色严肃,仍然极具亲和力。传闻中神兽中东方青龙属木,主生,此说法广泛流传,一方面也有修行界木属性真气优越治疗效果的原因;
当然,木属性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世界上的木灵气种类极多,有促进生命生长的,同样也有加快生命枯萎凋零的,取决于所处地域,比如黑山山脉的木灵气由于长时间阴属性能量熏陶,对于血肉生命其实是不友好的。人族修行者修行的木真气一般是有生命亲和力的,也就是说适合做医师,其他的毒修什么的,其实危险性挺高的,因为修行者到底还是生命体。这位医师自然如此。
其余六个后天毕恭毕敬的,拿着各种工具药剂,手脚利索,大约是学生,止血,清洗,接肢,包扎,几乎一气呵成,不到一刻钟便把伤员抬下擂台。
开始时那公孙兰还是满身血污,脸色苍白,但现在,不仅在木真气和丹药的治疗下变得红润康健起来,精气旺盛程度不比凡人差,就连身上衣物也捎带被弄得干干净净,顺带缝补一番,褶皱不带一丝,清丽仿若天上仙子,若不是被抬着下台,还以为是专门前来参加选美比赛的。
这是全国性的大赛事,关乎大乾门面,何况观众中还有不少外国商人和游历修士,所以皇室准备的医疗队专业素质很强,而且数量很足,足有五支,以先天境专业医师的能力,区区一百个擂台,只要不是当场神魂俱灭,脑袋掉下去也能给你接上,保证不会出现意外死亡的情况。
有钱就是任性!
寻常情况下一位经验丰富的先天医师出诊费得几十块灵石,现在竟然全天候待命,其中几个就连大柱也听过名声,而且丹药随便用,疗伤丹啊,最差的一阶下品一粒也得十块灵石,刚才使用的明显是高级货,这就是国家的力量啊!
大柱酸溜溜的转了转椅子,瞅向隔壁的五号擂台。
他握茶杯的手又紧了紧,咬了咬牙,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已经忍这两个家伙很久了,凭借儒家的手段出场一个比一个秀,还以为同为“二绝公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会有一场精彩的决斗,但是——
“张二狗,别以为你成了京都书院当代大师兄就了不起,当年我能把你是本公子的手下败将,现在也会是!”
“久益兄风采还是不逊当年啊!一贯的潇洒不羁。”
“那是自然,我“书绝公子”可不是你们这些假惺惺的狗东西,行那些狗屁规矩哄谁呢!”
“久益兄此言差矣,天地有常,人伦有纲,我儒家以礼乐立世,本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礼乐之道怎可废弛!”
“啰嗦!天才如我,竟会与你这呆子并称!唉!”
“儒家可看不惯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久益兄既然入了我儒门,还是要心怀天下,不要只顾自己潇洒。”
“虚伪之徒!什么礼乐,什么规矩,还不是装装样子!”
“儒家包容,可以容许道友放浪,但是绝不允许辱没我们传世之礼!”蓝色儒衫一改温和,语气也严厉起来。
“呸!”白衣公子吐了一口痰,不偏不倚的砸到儒衫脸上。
不待台上争斗,看到这一幕,台下观众先吵了起来,尤其是这个五号擂台,旁边书生众多,年轻气盛,分为明显两派,互生口角,都是修行者,骂架也带着风声!
“书院尚且考不上,竟口出狂言,真是我儒家耻辱!”
“我们是不屑去那墨守成规之地!死气沉沉泯灭人性!”
“胡言乱语!业精于勤荒于嬉!努力学习正是我等的朝气!汝等只知嬉戏,与退职耄耋何异?少年暮气!”
“一群墨守成规的傻子!修行张弛有度!人性本该张扬而出!”
“呵呵!至圣先师莫不是教你们逛那青楼?”
“逛青楼又如何?存在即合理!那是我等学习之余放松之所!”
“强词夺理!流连青楼的究竟是何等货色,谁人不知?汝等自甘堕落!”
“堂堂京都书院弟子如此厌恶青楼,莫不是瞧不起风尘女子?”
“青楼女子来由你我皆知,便是汝等带来的人间悲剧!”
“没有我等,那些女子更加悲惨,修行界如此,何人能改?你们吗?蜷缩书院的懦夫!”
“朽木不可雕!大师兄,教训那不知礼数的狂徒!”
“书绝公子叫这些呆子好好看看我儒家该有的样子!”
“打!打!打!”
儒衫大师兄平静的用真气震开脸上污秽,一点没有开打的样子,只是冷冷问道:“道友此举是针对本人,还是辱没我儒家书院!”
白衣公子坐在栏杆上,喷涂酒气,饶有兴趣地问:“唾在你张二狗脸上如何,辱你们书院又如何?”
“我张文兰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倘若辱我书院——任你奔逃天涯海角,也绝不姑息!”
“呵呵!”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你猜!”
“道友莫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就是看不起你!怎么了!有本事来啊!二!狗!子!”
“我张文兰从不举无义之师,今日实是道友欺人太甚——
儒衫大师兄从储物袋拿出一张画像,郑重对其行礼,大柱打眼看去,画上的正是儒家孔圣人,
“圣人先师在上,儒家弟子张文兰,今日在此举兵戈,
张久益身为儒家弟子,却不守礼乐之道,常常聚众酗酒,丑态百出,胡言乱语,出入淫乱场所,这是其一;
张久益受大乾恩惠,却辱没大乾书院,不尊长辈,不怀感恩之心,忘恩负义,这是其二;
张久益修习儒道,但张扬放荡,无敬畏之心,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是其三;
······
张久益心思不够澄明,思恶,思欲,思贪,思嗔,放任自流,更无儒家入世抱负,这是其十八;
儒家弟子张久益犯下以上十八条罪状,故而,弟子张文兰今日讨伐!”
白衣公子摇着酒葫芦,不耐烦道:“我这葫酒都要喝完了,你可真是墨迹!”
大师兄小心翼翼地收拾画卷,一边言道:“狂妄!若非看在当年同窗之义,又是儒家弟子,懒得跟你这种人讲话!”
“呦!现在不装了!狗东西本性毕露了!”
“圣人当前,怎敢胡言?”
“一张画罢了,孔圣人还能听到?区区死物,竟然敬若神明,可悲!”
“不管圣人听不听得见,敬畏本在心中!这也是我等的修行,修行不止修炼,更要修心!道友过分依赖力量,迟早误入歧途!不过,道友现在又多了一条罪状,不敬先师!”
“呵呵!都是狗屁!不成仙,不长生,区区蝼蚁啰啰嗦嗦一大堆干什么!不过一个小小先天,还当你的脸有多大?”
“虽不可知能否做到,但做了,无愧于心,无愧于民,大丈夫立得端,行得正。汝自甘堕落,竖子不足与谋!“书院大师兄大袖一摆,摇了摇头。
“终于要开打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大柱默默咽了口茶,我也等好久了,儒家真是——
唉!
不过,终于等到了!
精彩开始了!
书院大师兄拿起一只灵笔法器,正要进攻,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喷薄而出的文气,“还有一点,皇上要求手下留情,我饶道友一命的!”
于是拱了拱手,行了常见的比斗礼。
白衣公子哪里等他啰嗦,手上一杆金色大笔挥动,一个“禁”字瞬间形成。
“禁”字声势威猛,但没飞多远,却失去莹白光彩,渐渐虚化,最后完全不见,好生,好生短小无力!好像只是样子货。
如此虎头蛇尾,把台下不少观众看得面面相觑,倒是一众儒生面色激动,那白衣公子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只在眨眼间,儒衫大师兄身上忽然多了一道网,从头到脚紧紧的缠绕着,被束缚住,像只蚕蛹似的柱在原地,一动不动。
“二狗子,本公子的言出法随如何?”
儒衫大师兄虽然被困,但是脸色没有多么惊慌,反而呵呵一笑,甚是诡异。
随即,他的身子果冻般的摇起来,跟吃了摇头丸似的,动感十足,蓝衣白面渐渐模糊起来,像个恐怖的无面人,渐渐变黑,“哗”的化作一滩墨水,从网眼中漏了一地。
白衣公子一见不对,随意的神色收敛起来,连写了六个“防”,虚汗直冒,这才停下笔,一边谨慎观察着四周,一边嘲讽:“二狗子手段倒是挺多的,就是不知是不是花架子!”
他旁边忽然显出一个蓝色身形,正是书院大师兄,悠悠道:“是不是花架子道友不是试过了!”
“笑话,只是一招试探罢了!拿出真功夫!”
“如道友所愿。”
儒衫提起灵笔,嘴上轻吹,笔尖立马染上浓墨,他大手一挥,十个黑袍卫士瞬间成形,正是靖安卫的模样,手持黑刀,面色冰冷,栩栩如生,他又给十人一个个仔细地点上眼珠,顷刻间,那些卫士眼珠左右动了动,好似在观察场上二人,他们扭了扭头,发出关节摩擦的“咯咯”响声,拿着刀向前迈出,从二维纸片成了活生生的人,一切也变得有颜色起来,不再是一片黑白,红润脸庞,青色血管,褐色瞳孔,白色眼珠,冷冷刀光,晨光下黑色头发微微泛金,微风中脸上细细绒毛轻轻抖动。
“我这“画龙点睛”可还看得?”
他嘴角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毫不犹豫下令道:“斩!”
十个侍卫把白衣公子围了一圈,扬起制式刀,身上莫名的起了浓浓煞气,好似真的久经沙场的靖安卫。
冷冽刀光射出,眼看就要把白衣公子大卸八块,忽然受到一阵阻力,一个由六块透明盾牌形成的封闭空间渐渐显出身形来,那白衣公子正身处其中。
黑甲侍卫持续发动攻击,连绵刀光不绝,但始终只能把盾牌打的微微摇晃,终究不能攻入。
白衣松了一口气,语气却丝毫不弱,“攻不破我的盾,就算你把画道修行到画龙点睛又能如何?”
“接着看!”儒衫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痛苦,颤抖着身子,鼓足力量,一声令下,“合!”
十个侍卫停下劈砍动作,重新化作墨水,涌动流到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加魁梧的卫士,这次,黑甲身上的威压也从先天前期涨到中期,眼睛愈发灵动,它自己发出一道机械生硬的声音,像指甲划过玻璃,让人牙酸。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