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等奖”的设计图,别墅的外部结构也明确了。但是宫师傅拿来的结构图与“一等奖”的设计图不相符合,老四在宫师傅的讲解之后又研究了一会儿结构图。
“宫师傅,这结构图不就是有个尺寸位置,再告诉咱们用啥样的水泥,咋配钢筋,是吧?哎呀,就这么两层房子,还能盖倒了啊!没那么多事儿,你看十里八村谁家盖房子还有图纸啊?我准备这么多就够可以的了,哎呀,没图也能盖!宫师傅,你就根据刘老师姑娘给画的那张图施工,结构啥的你根据经验调整调整,实在不行就多放两根钢筋,水泥再多放点儿,不就完了!”
“也不是不行……”
两人正商量间,忽然听到有人喊:“老四,你过来!”扭头一看,村长在工地边招手,老四面带笑容,小跑着到了村长跟前。
“村长大人,什么指示?”老四立正挺胸,调皮地敬了个礼。
“别整这些没用的,还敬个礼……我跟你说啊,乡里啊,听说你要盖个二楼,特意,特意啊,从区里面请来了一位专家,来监视……监……督管理你的工程质量。”说着,村长摊开手掌,指向身边那位瘦猴一样的男子,这名男子看样貌大约五十多岁,头发银白相间,眉毛稀疏轻短,眼睛挺大,但总是近视眼一样地眯着,不眯着时可以看见眼珠子在打转,转的很灵活,好像变色龙一样。他眼角的鱼尾纹犹如雕塑一般,使得他的表情始终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他的鼻子尖尖的,嘴巴很大,一张一合间可以看到他灰黄的门牙,以及几颗不锈钢成色的后槽牙。他的脸消瘦得似乎有些凹陷,看样子如果吃饭时不加注意,没准儿会咬到自己的脸。
这位瘦猴男子身穿大码皮夹克,左手戴着大金表,右手食指套着嵌宝石大金戒指,西裤搭配着皮鞋。
“都叫他贾总监,人家经验丰富啊,乡里可是费了老劲了才请到人家贾总监啊!”
“咳……叫贾总就行!”瘦猴男子双手抓着皮夹克的衣襟,用力地拽了拽。
老四有些懵,啥意思?啥总监?跟我有啥关系?这瘦猴是村里派来监督我的!我犯罪了?老四提高了声调:“村长,我不明白了,我盖房子关区里啥事啊?还专门派个人监督我!”
忽然一阵风吹过,扬起了地上的灰尘,落到了贾总锃亮的皮鞋上,暗淡了它的光芒。贾总抬起右脚,在左小腿的裤腿上蹭了几下,低头看了看,又蹭了几下,接着他又抬起左脚,在右小腿上蹭了几下,看了一眼,满意地“嗯”了一声,然后用力地跺了几脚,又踩起了灰尘,飞落到了刚刚擦亮的皮鞋上。贾总用他那套着宝石金戒指的手指指着老四,生气地说:“你懂个啥?嗯?你知道个啥?还关区里啥事……我问你,这工程出了问题,房子倒了,谁负责?我告诉你,听好了,要是出了问题,村长乡长镇长区长都得受处分!”
“还倒了……你这人说话挺欠揍啊!”
村咳嗽了一声,又吼了老四一句“咋说话呢!”
老四冷笑一声,“行,咱换个话说啊,就算我这房子倒了,那倒了就倒了呗!能咋地?倒了我愿意啊!再说我盖个房子还挡了领导们升官发财的道了?我咋这么大本事呢?我都不知道!”
“别扯淡啊!”村长说。
“这些年我就没听说谁家盖房子还派专人监督的!我自己家房子我还能往倒了盖?再说盖个房子有啥好监督的,和个泥、砌个砖,有啥好监督的?还专家……我看都特么是吃饱了撑的!妈的,房子倒了我负责!”老四扭过头,歪着脖子。
贾总用左手食指用力地指了指老四,大金表也从手腕滑倒了手掌处,还好卡住了,否则必成暗器,定能重伤老四,让他瞬间闭嘴并眼冒金星。贾总好像打了鸡血,亢奋地咆哮道:“别人盖的那是啥?你盖的这是啥?你盖的是二楼,懂不懂?整个乡里都没有一栋!这特么破二楼多少人看着呢,特么要是出问题了,上了新闻,整个乡都得受影响!还你负责……你一个小农民能负啥责?啊?你能负啥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特么啥也不知道还在这瞎叫唤。”贾总说完,拽了拽衣襟,又扭头看了一眼村长。
“老四你态度好点啊!咋地,你要上天啊!啥毛病都?还有啊,我跟你说,乡里领导可说了啊,特意嘱咐的,等你这房子最终盖完了以后啊,有个啥……验收……反正就是有张单子,得贾总签完字,才能给你办房本啊。”村长说。
贾总经过刚才的一通咆哮,整个人都通畅了,舒服感幸福感溢于言表。村长说完后,贾总调整了重心,移向身体右边,右脚主要承重,这样左脚可以放松,把脚尖固定于地面,脚跟有节奏地一起一落,应和着他心中哼着的小曲儿。
“这……我……”老四突然意识到贾总的重要性,因为他关系到房本,甭管他是谁派来的又有多讨厌,先把他哄好再说吧。老四深吸了一口气,立马来了出川剧变脸,刚刚狰狞的面孔瞬间喜笑颜开,“嗨!我这不是不知道嘛,没经验啊!我一个农民成天就知道种地,我能知道那些个事儿嘛。贾总您要不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总监就是总监啊!我就这臭脾气,村长也知道,贾总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不知者无罪’嘛!”说着,老四从兜里掏出了烟,抽出一支递给了贾总。
贾总看了看老四手上的烟盒,冲老四摆了摆手,接着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包红色的烟,拿出了一支递给了村长,然后自己叼了一支。老四见状只好尴尬地把贾总拒绝的那支烟插到了嘴角,赶紧掏出打火机,给贾总和村长分别点上了。
贾总用力地嘬了两三口烟,那熟练的嘬烟嘴口法就跟村里老太太嘬大烟袋时一样。贾总昂着头,吐了一口烟,没说话。
老四把嘴角的烟点燃,无奈地转向村长。
村长拍了下贾总的胳膊,“别跟他一样的,他就这脾气,村里人都知道,但人不坏,肯定能好好配合你。”
老四点头哈腰,“那肯定配合啊!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北!”
几个人笑了笑。
“欸,对了!老四啊,贾总暂时住在村委会,说是……那个……叫啥来着?”村长扭头看着贾总。
“驻场办公。”贾总说完,又嘬了口烟。
“对对,驻场办公。还有啊,贾总以后的饭,得你每天给送到村委会啊。”村长拍了下老四的肩膀。
“……每天,我?……好!你不说我也得送啊,这都是必须的嘛!就是不知道贾总吃不吃得惯我们这农家菜啊?”老四看着贾总,面带僵硬的笑容。
“吃的惯,就是早晨的菜别放肉啊!”贾总说。
“好,没问题!”老四伸出右手摆出了个“OK”,“那贾总今天先给指导指导?”老四冲着别墅做出个“请”的姿势。
村长把烟扔到了地上,用脚踩了踩,皱着眉头,显然他对钢筋水泥不感兴趣。贾总本想今天就给老四一个下马威,在工地现场给他上上课,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实力与威严,但贾总瞥见村长的表情变化,知道此刻如果不识趣地拉着村长一起视察,那肯定惹村长不高兴,村长要是不高兴,自己以后在村里的日子肯定也过不舒坦。虽说自己是乡里面派来的,村长会给几分面子,但是两人工作没有交集,说白了自己就是个企业职工,村长真要是不给面子,那也没法,所以惹村长不高兴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此刻老四邀请自己去指导,又不能让村长先回家,自己独自去指导,这样会让老四觉得村长根本不在乎自己,无形中就失去了村长这个后盾,着实不划算。
贾总眼珠子转了两圈说:“把图纸拿来,先看看图纸吧。”
“图纸……有!”老四回身叫宫师傅把图纸都拿过来。
“这……这是?”贾总盯着“一等奖”设计图,村长也绕有兴致地凑了过来。
“这是外观设计。”老四笑着说。
“嗯!一看就是艺术家画的!”贾总说。村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结构图呢?”贾总问。
“这呢!”宫师傅摊开图纸递给贾总。
贾总弹飞了烟蒂,他细看了下图纸右下角的工程信息,显然这张图纸是属于别的工程的。贾总又拿起“一等奖”设计图,“这设计图跟结构图也对不上啊!还有结构图的信息,也不对啊!”
老四一脸茫然,宫师傅满脸尴尬,村长仍然不明所以。
“你这样,抓紧弄张合格的结构图来,信息正确,而且要盖上设计院的章,还有啊,必须得跟这张设计图匹配,其实我不管房子外观,我只看结构图和建筑图(空间布局图,一般标注二次砌筑墙体以及门窗等信息),但是你这两张差的也太多了。对了,那个建筑图没有就算了,也不影响主体安全。你抓点紧啊,没有图纸的话不能继续施工啊!”
村长终于明白了点什么,他也专家姿态地跟老四说:“对!你得有图纸啊,不能瞎干啊!”
“好好!”
“走吧贾总,咱先去村委会看看你住的地方。”
“行!”贾总又对老四说:“图纸没到,必须停工啊!”说完跟着村长一起朝着村委会走去。
“咋整啊?上哪整结构图去?”宫师傅问。
老四点了支烟,挠着头说:“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随便画一个,先把这老猴子应付过去再说。稍微花点钱也行。”
“……我有个侄子,现在上技校呢,学的是画图,不知道能不能画好。”
“行啊,就那几横几竖,肯定能画好,重要的是信息和章啥的都得弄的跟真的一样,你抓紧联系吧。”
“好,晚上我联系一下。”
“别晚上了,你现在就联系,你现在就拿着图纸去找他吧,没听那猴子说没图纸不让干活吗?赶紧的吧!”
第二天一早,老四炒了个菜,盛好米饭后将饭盒放到布袋里,急忙来到了村委会。村委会客房的窗帘已经拉开,透过窗子一看,贾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觉。老四很是纳闷,五十几岁的人了,这么能睡吗?这会儿该不该把这老猴叫醒?叫吧,怕他有起床气,别再找自己麻烦。不叫吧,又怕误了饭点,这人一饿都有情绪,何况猴了。正犹豫间,老四的电话突然响了,老四赶紧拿出来挂掉电话,再抬头一看,屋里面的贾总已经醒了,他慢慢地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贾总眯着眼睛看到了窗外的老四,招手示意老四进屋。
“打扰贾总休息了,不好意思啊。”老四歉意地点着头,同时把饭盒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贾总揉了揉眼睛,似乎那觉睡得意犹未尽,但他还是大度地说:“没事儿。”
“贾总,那先吃饭吧,也没啥好菜,委屈您将就着吃点。”老四边说边把饭盒打开,把菜和米饭在桌子上摆放好,又从布袋里拿出一双筷子,放到了饭盒上。
这会儿贾总从床上下来了,他踩上拖鞋,挪动两步后坐到了椅子上,他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筷子,又放回了兜里。贾总拿起筷子,在菜盘上悬空了一会儿,然后吃力地把筷子插进盘子里,不情愿地夹了一口菜,观察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而后费力地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老四都看在眼里,明摆着贾总这一出就是演给自己看的。饭菜不合胃口呗!直说啊,谁特么知道猴爱吃啥啊,早知这样不给你炒菜了,买捆香蕉,再配几个桃,多省事儿!老四很不开心,但还是挤出笑容,好似丫鬟一样站在贾总身边。
“你坐那吧。”
“好。”
“图纸有了吗?”
这不废话吗,一天不到,咋可能画好!老四陪送着笑脸,“这两天就下来了,得找设计院啊,又得盖章啥的,我抓紧哈。”
贾总也没提停工那茬儿,他明白,刚来就让工程停工搞不好会把老四逼急了,房子真要是不盖了,自己不就少了个进项。鹰啊,得慢慢熬,还得讲究技巧。
“我大清早儿去工地看了啊,问题非常多啊!”
敢情刚才睡的是回笼觉啊。“贾总工作真认真,一大早就跑去检查!有啥问题您就说,我立马改正!”
“工作嘛,就得有个端正的态度。我这么多年,不是吹,我监理的大大小小的工程多了去了,哪个不是被我管理的井井有条,从来没出过什么质量事故。管你什么教授专家的,都不如我好使!为啥?我以身作则,我成天跑工地,钢筋上生几个锈斑我都知道,他们都是理论,写写规范还行。规范是干啥的,规范就是法律,我!就是大法官!懂不?“
“懂了!懂了!”
”来你这小工程就是先度个假,完事了我再回城里大项目上去,你这小项目有啥油……有挺多毛病!”贾总皱着他那清淡的眉毛,提高了声调:“先说你那砖,颜色有点儿发青,肯定都是不合格的砖,得换啊!再一个你用那石子,大小差的太多,质量也不太好,得挑挑;还有砌的那墙,啥玩意儿那是?那叫墙吗?砖缝不均匀,有大有小,差了都特么快三毫米了!再一个你用的那钢筋,合不合……”
哎!古话都讲“食不言寝不语”,这边吃饭边说话,果然容易呛,这不贾总就突然让饭粒呛到了,贾总张着大嘴,咳嗽个不停,老四急忙拍贾总的背,拍了好一会儿,一颗饭粒终于从贾总的嗓子眼飞出。贾总咳嗽得满脸鼻涕眼泪,这会儿重生一般,畅快地呼吸着。贾总歇了一会儿,他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勃然大怒:“都特么得整改!”
老四险些笑出声来,他强忍着,小心翼翼地说:“是是是,都改,都改,贾总您别生气,您喝口水,这饭?”
“不吃了!太咸了,还有啊,以后早上送馒头!”贾总用手绢擦了擦嘴,然后揣进了兜里。
“唉,好!没问题。还有个事儿,贾总,这中午饭是我们那宫师傅老婆给做,您看,您是去我们那边吃……还是给您送过来?”
“送过来吧!”贾总生气地说。
“唉!好的!”
这之后送饭成了老四的作业,每天都得按时完成,除了清晨需要早早地去别的村买两个馒头外,倒也不太麻烦。结构图纸也做好了,宫师傅的侄子技术真的挺好,画的结构图不但跟“一等奖”设计图匹配,更重要的是信息、版式以及盖章都跟真的一模一样!最最关键的点是:贾总觉得图纸没问题。
贾总时不时地去工地转转,指指点点,虽然工人都不待见他,但好在宫师傅有经验,也都一一应付过去了。
可好景不长,有一天下午,老四正在家里算着账,突然接到贾总电话,电话那头气呼呼并有些紧张地叫喊着:“老四你赶紧过来,你的工人要打我!*!你别特么想让我签字了!快点过来!”
老四赶紧跑到工地上,发现几个工人正围着贾总,嘴里不断地叫骂着,二嘎还有另外几个工人忙着拉劝叫骂的工人,看到老四来了,二嘎赶紧喊了句“四哥来了!”。
原来,今天宫师傅家里有事,下午提前回家了。贾总在视察工程时,看到几个工人正在和砂浆,就站在旁边说了一堆什么“水灰比、塌落度、强度达不到、工序不规范”之类的,其实也无关痛痒。这几个工人平时就不待见贾总,经他这一叨叨,火气都上来了,有一人工人对着贾总,往那水泥沙子堆里撒了泡尿,搅拌完后就拿去砌墙了。
贾总见状,火冒三丈,吼了句:“我警告你们啊!这砂浆不能用!”
工人“摇头尾巴晃”,戏谑地说:“我就用!就用!欸,你猜怎么着?我就用这砂浆砌墙,哼!气哭你!”
贾总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转身走到了大水坑旁边,望着一池子的臭水,静静地望了两个小时。等这几个工人砌好了一面墙之后,贾总才停止了对池里绿藻的欣赏。转过身,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了刚刚砌好的那面墙跟前,对着那几个工人说:“那尿里面有盐分,影响砂浆的强度,这面墙都得给我拆了!”
这几个工人一听要拆墙,气得跳了起来,骂了贾总一句:“老*灯!还尿里有盐,你特么尝了啊?”贾总也回骂了几句,并坚持说要拆墙,然后转身想要离开工地,谁知道气急败坏的几个工人把贾总围了起来,二嘎一看事儿不好,赶紧叫着身边的工人一起去拉劝围住贾总的工人们,然后贾总就给老四打了电话。
“都特么给我消停了!”老四冲着工人堆大喊。
工人们一看老四来了,瞬间安静了。贾总用力地推开了围着他的工人,朝着老四这边走来,老四赶紧迎了过去,抓着贾总的胳膊。
“贾总,这真的……”
“你别特么说了!那基*字也别特么想着让我签了!我****的,我今天就回去了!这B地儿我也不呆了,diaojbm!”贾总边说边往村委会走,老四也紧忙跟着贾总,右手一直拽着贾总的胳膊。
“你一边去!”贾总用力地甩开了老四的手,老四又凑前挽住了贾总的胳膊,就这样说了一路好话,两个到了村委会,进了贾总的屋里。老四急忙给贾总倒了杯水,贾总坐在椅子上,接过老四手中的茶杯。
“贾总,消消气,消消气,那些工人都没啥素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啊?”
“我今天就回了啊!”贾总把茶杯轻摔在了桌子上。
“您别回啊!您要是不在了,我们就没主心骨了。要不……就按您刚才说的,把那几个工人都开除,行不?”
贾总奋力拍了下桌子,拍得茶杯在桌子上做了个大跳,“让他们赶紧滚蛋!****的!”
“行,让他们滚蛋!我一会儿就回去开了他们,让他们立马滚蛋!行不?那您看……您这心情……好点没?”
“这心情能特么好吗!”
“那您看……怎么能让您老心情好点呢?要不……晚上多炒几个硬菜,咱喝点?”
贾总清了清嗓子,“喝酒……总喝酒也不好,伤身体。要说啊,我这心情不好的时候啊,就喜欢唱个歌,”贾总又清了清嗓子,“我也没别的爱好,啊,啊……”贾总揉了揉喉咙,吊了两下嗓子。
“明白了!给你安排。贾总,那您先消消气,歇一会儿,我先回工地开了那几个工人,下午再过来接您,完了咱去镇上吃个晚饭,然后再唱唱歌?”
贾总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又放下了,接着又扬起了那个宝石戒指手指,下达命令一样:“那几个工人必须开除啊!明天我不想看到他们!”
“好的!就按您说的办!”
下午五点多,老四骑着摩托车载着贾总到了镇上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今天贾总喝酒兴致不高,没有贪杯,只喝了一杯白酒,喝完后还催促老四赶紧吃,就像是有什么急事等着去办似的。两人吃完饭后来到了一家歌厅,开了一个小包厢。
果盘酒水端上来之后,老四深情地嚎了一首《北国之春》,然后把麦克递给了坐在沙发上面露不悦的贾总。
“贾总,您来一首?”
贾总用手挡了一下麦克风,十分不开心地说:“老四啊,这干唱啊?”
“这有酒啊贾总……”老四指了指桌子上的酒水,心里还嘀咕着:干唱?还湿唱呢!说着,老四拿起一瓶啤酒递给贾总,贾总伸出金手指,指了指桌子,示意老四把酒放下,面容依然不悦。
咋回事啊?贾总喝酒兴致也不高,唱歌兴致也不高,再说这唱歌不是他要来的吗?这家伙又吊嗓又练气的,来这儿还蔫了,难道是我唱的太好了,贾总不好意思献丑?肯定是!于是老四又点了首《骏马奔驰保边疆》,破音加走调,自己唱的还挺嗨。贾总嘴上冒着烟,满脸无奈的看着老四,不鼓掌也不说话。老四吃奶的劲用完,歌曲终于结束了。
老四又试探着把麦克风递给贾总,贾总扭过头,不理老四。
这又是哪一出啊?我都唱得这么烂了,你还没有勇气过来唱?你不是来唱歌的吧,不来唱歌你说啥爱唱歌啊?哦!老四突然明白了,看来贾总确实不是来一展歌喉的。
“贾总您先吃点水果。”说完,老四起身打开了包厢的门,探头冲外面走廊内喊了一声,然后就回来坐下了。
(过程已删减)
之后老四与人喝着酒唱着歌,玩得欢乐,但贾总却一直没有展示他的歌艺,他只顾着跟怀中人喝酒聊天,卿卿我我。看得出来贾总对连衣裙还是很有研究的,总能找到胸前或者腋下的空隙进行实地探索,还不忘来几句赞赏。
几瓶啤酒下肚之后,贾总似乎有些迷糊了,也找不准衣服的空隙了,但贾总并未放弃,他将目光下移,尝试着做些出格的举动。谁知人家一激动,用力地推开了贾总,可能是力量过大,贾总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老四见状,立刻停止了深情对唱,赶紧过来想要扶起贾总,推贾总的姑娘站了起来,她似乎有些慌张,也伸手要去扶贾总。
只见贾总右手撑着沙发,左手扶着边上的茶几,宛如波浪般地站起来了!不但站起来了,精气神似乎也上来了,只见他推开了那个慌张的姑娘,又拿起了一个啤酒瓶,用力地摔到了地上,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尖叫,召唤了忙碌的带班。但包厢内的嘈杂混乱并没有影响贾总对歌唱事业的执着,只见他气沉丹田,张大嘴巴,用力呼气,让声音在鼻腔和头腔内发出了完美的共鸣,充满激情地唱了句:“****的,又想当*子,又想立牌坊,都给老子滚蛋!”
之后老四交了钱,处理完歌厅的混乱后,扶着醉醺醺的贾总在街上蹒跚了一会儿,醒了醒酒。但贾总看起来余怒未消,这会儿恰巧走到了一家桑拿洗浴的旁边,贾总的酒劲突然又上来了,腿有点发软,老四扶着更费力了。
“贾总!”老四用力地扶了扶贾总,刚才还能走路,这会儿咋还软了?老四抬头看了看洗浴中心闪烁的灯光,瞬间心领神会了。“欸?贾总,要不咱们今晚在这泡个澡,完了再……敲个背?明天再回?”
老四话音刚落,贾总的腿突然又硬了起来,迈向了洗浴中心的大门,勉强地答应了老四。
第二天上午,老四把贾总送回了村委会后便来到了工地。宫师傅看到老四来了,立刻叫上了那几个惹事的工人一起迎了上去。宫师傅先是给老四道歉,又扭头不断地骂着惹事的工人,几个工人都低着头,不停地道歉。老四倒是表现的很淡然,连说“没事没事”,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就让工人继续干活了。老四跟宫师傅私下商量,给那几个工人多结两天工钱,让他们明天不要来工地干活了。
隔天,宫师傅又带来了几个新的工人,工地又恢复正常施工了。贾总那边也消了气,一切回到了正轨。
只是那贾总最近总是让老四给送鸡汤,可能是那晚给贾总敲背的计师手法重了些,瘦猴一样的老贾有些吃不消,在床上萎靡了一个星期,也没来工地视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