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馆就在前面了,”离天停下脚步,对着二人躬身行礼,“我们少阁主就在里面恭候,离天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莹润卵石铺成的曲径,翩翩红叶从两侧的树头飘落,纷纷如雨,映出飞檐重叠的楼阁。
惜月阁有四处招待贵宾的地方,分别称作风之馆,花之馆,雪之馆和月之馆。
冷洵记得第一次来惜月阁时,曾暗自猜想创立惜月阁的第一任阁主定是蕴藉风流。
他们到风之馆时,并没有看到沈慕云
几株千枝万蕊的玉兰树盛开的极好,雪般清致的花瓣,如削玉万片。
浮在风里的幽香,清新淡雅。
“洵姐姐。”有人轻拍了冷洵的肩,她一回头,就看见陆青湄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青湄?”她和冷琛异口同声。
“我是今天早上刚刚到的,”陆青湄的眼睛亮晶晶的,“其实早到的不止我一个。”
她话音才落,有两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从几株高大颀长的凤尾竹后绕出,一个斯文秀气,一个英气爽朗:“都快一年未见,你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冷琛还没来得及答话,一左一右的肩上便受了两记重拳。
他吃痛地低呼,眉毛都皱到了一起:“许久未见,就给这样的见面礼?”
其中一人挑眉,双臂横胸:“消失不见这么久,还没知会咱们,这是你该受的。”
另一人的目光落到冷琛身旁的女郎身上,迟疑了半晌,试探地轻问:“可是洵姐姐?”
冷洵微微扬眉,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两个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少年,努力搜寻记忆。
问话的秀气少年看出她的疑虑:“当年我们一起听过沈老阁主授课,你不记得了吗?”
“你是——”
从格扇窗照进来的阳光,素笺上未干透的墨迹,装束明丽的稚气面庞,如零碎剪影般闪过,她微微眯起眼睛,“任文?”
辟水山庄的庄主任卓尘有两个儿子,任文和任武。他们兄弟俩长得很像,性格却大相径庭。一个大刀阔斧,一个文质彬彬,正应了各自的名字。
那个叫做任文的少年笑了起来。
冷洵的目光移到他身旁的少年身上:“那么,你就是任武了。”
英挺的少年露出了大太阳般的笑容:“听沈大哥说洵姐姐的病已经好了,等这次宴会结束,咱们几个相约结伴出游可好?”
他说话的同时瞟了一眼冷洵身边的陆青湄,又有意无意地朝一旁的任文扬了扬眼尾。
任文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出游?别忘了算上我们几个。”风里远远传来女郎清亮的声音。
迎面走来二男二女,衣着华丽的年轻人。
说话的女郎清秀高爽,剪水双瞳暗盈波光。
“她是谢长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性格直爽,”陆青湄贴着冷洵咬耳朵,“她旁边的那个是谢璃月,就是当年那个文文静静,不爱说话的小女孩,你还记得吗?”
自然是记得,当年住在惜月阁的那几个名门正派的孩子中就有凌波门的谢长歌和谢璃月。
谢璃月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皮肤白皙,是个实实在在的江南美女。当年她的性格就比她的姐姐温婉得多,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更显端庄明丽。
“后面那个个子稍微高点的,是血剑堂的大公子颜楚玄。”冷洵顺着陆青湄眼光所指,明了那个温和谦逊,五官端正的男子就是颜楚玄。
“他已和谢长歌定了亲,旁边那个是他的弟弟颜楚离。”陆青湄悄悄补充。
那少年不同于他哥哥的儒雅,却是眸光熠熠,意气飞扬。
“自然是不会少了你们。”任武对来人笑道,眼光不由自主地滑到谢璃月身上,一不小心与她目光相触,脸色蓦地微红,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
“冷琛,真是好久不见了。”谢长歌笑得爽朗,朝冷琛点了点头,眸光一转,暗自打量着他身旁的女郎。
秀眉天成,双眸清浅,五官悠悠淡淡,乍看去没有任何分明的攻击性,但生在那张素净的脸上,竟教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她的衣饰也不打眼,可就是这样清简得不能再清简的人,衬得几位姿容非常的姑娘顿失了颜色。
谢长歌忽然就明白了她的身份,明丽的大眼睛弯了起来:“洵姐姐,我是长歌,谢长歌,”她揽过一旁的谢璃月,“这是璃月,你还记得我们吗?”
谢璃月轻轻柔柔地叫了一声“洵姐姐。”
“当然记得,”冷洵笑道,“你们都已经出落得这样标志了。”
“这位是血剑堂的二公子颜楚离。”谢长歌同她介绍。
“这一位,”她略微顿了顿,“是血剑堂的大公子,我未来的夫婿,颜楚玄。”
颜楚玄与谢长歌对视一眼,眸光里尽是柔情。
血剑堂的两位公子,冷洵没有见过,倒是曾听冷琛说起。
如今江湖上有六大名门正派,以惜月阁和御风谷为首,随后便是凌波门,辟水山庄,陆家庄,以及后起之秀血剑堂。
自从颜楚玄和凌波门的谢长歌定亲后,血剑堂在江湖上的名声地位都拔高了一截,迅速跻身名门之列。
二人向冷洵恭敬致意,冷洵微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
“沈大哥前些天送信给我们,说这次你也会来赴宴,我们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提前赶来了。”
谢长歌说到这里,忽然扶了扶额,“不过,我那个小妹妹心儿也跟来了,眼下沈大哥正被她缠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
心儿?冷洵不曾听过这个名字,冷琛事先也并未和她说起过这个人。
她正满腹疑云,忽听见不远处传来小女孩子稚声稚气的声音:“沈哥哥,我还要顶高高。”
“还要啊?哥哥有客人要来,能不能等一会?”
那声音传到冷洵耳中去,她只觉得心中怦得一跳。
五年了,那个声音还是那样熟悉。温柔的,缱绻的,是她从前听惯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