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角已被缝合的伤口因为暴怒再次裂开，鲜血很快浸透了绷带，倾覆了匡宁的半张脸。

“背叛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墨临风听着他几近疯狂的嘶吼，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染了血水狰狞扭曲的脸，眼睛里没有半分波澜。

“背叛者？”匡宁大笑，“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主公？你可知为什么我明明已下定决心了结性命，却还要在临死前见你一面？”

墨临风的眼色淡薄如水，仿佛并没有知道的兴趣，却也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继续等着他说下去。

匡宁笑得够了，也不管琵琶骨处的血迹更甚，他将身子朝前一探，惨青的脸上尽是煞气：“因为我知道，安越明有意让你继任望仙居主公之位。反正他离归西之日也不远，与其让那个糊涂的老东西定夺后主之位，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敢对主公不敬！”墨临风霍然扣住了穿透他琵琶骨的锁链，狠狠往前一拉。

那种能令人死去又活来的剧痛足矣击碎所有生的意志，匡宁全身颤抖，几乎要痛晕过去。

“墨临风！杀了我！”他目眦欲裂，用尽全部的力气嘶吼，“杀了我！”

墨临风淡淡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这一眼不甚平静，却叫匡宁透心冰凉。

“我不会杀你，你只会被永远囚禁在雪狱。”

他漠然掷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墨临风！”匡宁失控地拉扯着铁链，几近失去理智地大喊，“你为什么不杀我？

“北冥六剑难道不是你杀的？

“逸舒难道不是你杀的？

“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现在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慈悲？！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主公么？

“因为你根本不配坐上主公的位置！

“大概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阴鸷，凶残，暴戾，是你烙印在骨子里的本性！

“墨临风！我甚至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知道吗？！”

那样肝胆欲裂的呐喊终于让那个比雪还要清透几分的人停下了脚步。

墨临风回过身，微微疑惑。

匡宁的叔叔匡义曾与主公出生入死，可算得上生死之交。他数年前病逝后，就由匡宁接替了他苍龙宿护法的位置。

这次匡宁叛变，主公之所以饶他性命，也并不完全因着自己为他求情之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念着他叔叔匡义的情分。

匡宁虚长自己几岁，他们虽可算是一同在望仙居长大，却没什么交情。

何故匡宁竟会说了解自己？甚至了解得比自己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