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风眼底的困惑自然没有逃过匡宁的眼睛。
“墨临风,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说这样的话。”
匡宁散在脸上的长发沾满了血污,那些血污已然结成了冰凌。
他的目光却在散落的发后奕奕闪亮,如同妖鬼,“我本想在死前告诉你缘由,可是我现在忽然改变主意了——
“有些事情的真相若由你自己去发现,会有趣得多!”
他盯着那一袭不染纤尘的雪色白衣,眼底极尽嘲讽之色,“墨临风,记住我说的话!你不配坐上主公的位置!
“永远不配!”
他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那是绝望而解脱的笑,仿佛说完了这些话,他就可以欣然赴死。
不好!
墨临风心下一惊,闪电般急掠而出。
终是迟了一步,精铁铸成的牢笼忽然剧烈地一震。
致命的撞击已然用尽了匡宁所有的力气。
无穷无尽的血汹涌地漫过额角血红色的绷带,顺着乱发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地面上,像是一朵朵妖冶盛开的花。
用不了多久,这些血液就会凝固,冻结成冰。
墨临风看着那个已经颓然断气的昔日同僚,缓缓垂下了手。
或许匡宁说的没错,呆在这样的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当时为这些叛逆者求情,是否真的错了?
一旁的下属见他脸上的神情并不好,想起匡宁方才说的那些话,忽然深深俯下身去:“墨领主,匡宁护法之所以会在死前说这些癫狂之语,定是想让您心里不痛快,请您千万不要信!您成为下一任主公乃众望所归!”
墨临风慢慢转过身,凝视着眼前恭敬俯首的人,慢慢地开口:“莫谦,无论是于主公,还是于我,你都是值得信任的下属。主公之位由谁来继承,自有主公定夺。这样的话,莫要再说第二遍。”
他的声音是清冷的,他整个人也是清冷无双的。
如果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有些心口不一,假意之嫌。
可墨临风这样说了,便表示他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
“是!”莫谦断然回答。
“你去回禀主公吧,”墨临风道,“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上告。”
莫谦看着他:“那领主您呢?”
“我来善后。”墨临风语气极淡。
“那我让门口的守卫来帮您。”莫谦说着,便将手里的灯递给墨临风,自己打燃了火折子。
墨临风默不作声地回头看着锁链上渐渐冰冷的尸身,眼里涌动着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