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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鱼玄机

余姬穿过小巷,走进一家临街的店面。早上刚刚下过小雨,石板路上,仍是湿漉漉。这是一家面馆,老板是陕西人,做得一手地道油泼辣子面。

早上起来,余姬就很想吃油泼面,换了衣裳,走了几条街,才来到这里。晨间一番散步,让她的胃空空如也,正好吃碗面。

“老板,一碗油泼面。”店面不大,可干净整洁。店员招呼她落座,向里边报餐。

不一会儿,店内又陆续来了几个吃早餐的人。

眼下正是假期,不用上课的学生惫懒起床,此时却正好吃碗面,不用赶着上课。

等待的功夫,外面下起大雨,街上行人匆匆逃离,找地方躲雨。店员打开电视,恰好播放娱乐新闻。

一会儿,面上来,余姬闻着独特的香气,觉得十分满足。她拿筷子,搅动面条,看着红红的辣椒跟白色面条混为一团,油脂沾满面条,余姬食指大动,夹了一筷子面塞进口中。这熟悉的味道,让她瞬间满足。

“哎呀,顾玉薇又跟男朋友分手了。”隔壁桌上一个小女生对身旁的人道。

另一人看了眼新闻,画面上正在报道某国际影后跟男友分手的消息。“这顾玉薇也是厉害,差不多分一次手就要拿一次影后,你算算,她手里都多少个国际影后奖了。”

一胖胖的小姑娘道“真让人羡慕,她怎么那么漂亮?”

几人一时兴起,讨论起顾玉薇的众多男友,以及这些影后奖背后的故事。

余姬听得有趣,抬头看了眼电视,画面上,一个精致优雅的女子,带着墨镜,对着记者的镜头,笑的礼貌疏离。对于记者刁钻刻薄的提问,应对得当,游刃有余。

待女子摘下墨镜,余姬愣住,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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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咸通年间。

温庭筠踏着木屐,穿过平康里的巷子,一家家问询。近日回到长安,长安城里传言,说是这平康里,出了位女神童,不过十岁之龄,便能赋诗歌。

友人劝说道“飞卿,这民间传说怎能当真,那平康里,乃是娼/妓群居之所。能有何种才华,不外乎是那些老鸨,让人故意传些流言出来,好将自家的女儿卖个好身价罢了。”

温庭筠起初也只当玩笑,然,今日偶然到了此地,却心里冒出几分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所以顺着心意,在这平康里穿行。

绕了几回,总算是问到地方。

当他站在一户低矮的院落前,看着院内简陋的摆设。温庭筠顿觉自己有些冲动,也许友人是对的。这样的地方,能教养出那般有才华的女子?

别不是老鸨找人捉刀代笔,弄的噱头。

可又想起刚才问询时,路人的话,这鱼家女子,不是娼,其生父乃是一落魄秀才。只因疼爱女儿,方将自己所学全部教给女儿。

如今秀才病逝,母女两人无依无靠,只能住在此处,靠给***洗浆衣物,换些银钱过日子。

温庭筠正思索,是否要敲门进去,那简陋的木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一小小女童目光诧异看他“你是谁?”声音娇软糯糯,甚是可爱。

温庭筠猜测,这便是鱼幼薇了。他拱手行礼,微微一笑“在下温庭筠,听闻鱼姑娘甚有才名,特来拜访,还望见谅。”

鱼幼薇眨着明媚的大眼,笑地开心,似乎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都开心了。

那一刹那的欢喜,温庭筠记了一辈子。及至多年以后都难以忘怀,后来他常常在想,要是他当年没有顾忌如此之多,是否他们不会走向陌路。

温庭筠被请入屋内,鱼幼薇笑的自信,先生大可出题,幼薇随性赋诗。

想起来时,那路上飞舞的柳絮,温庭筠提笔,在劣质的纸张上,写下江边柳三字。鱼幼薇拿过纸张,在屋内走了几步,微微一笑,道出一诗。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先生,幼薇的诗可能令你满意?”鱼幼薇转着狡黠的眼珠,笑的得意。

温庭筠见她不过稚龄,却有如此才华,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揣测多么下作。她的确当得神童之名,不是什么沽名钓誉。

那一日,温庭筠笑问鱼幼薇,可愿做自己的弟子。这般才华横溢的女子,若是沦落此地,未免可惜。

温庭筠的提议让鱼幼薇心动,当即拜师学艺。可多年以后,鱼幼薇每每想起今日的决定,却神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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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雨停,余姬慢慢踱着步子回到店里。推开门,却见一陌生女子背对着她。她怎么进来的?

七叔从内室出来,看到余姬,笑道“小姐,您可回来了,有位客人想买东西。”

那女子这才转身,余姬诧异,这不就是刚才电视上的顾玉薇?

顾玉薇对余姬微微一笑“余老板,久仰大名。”这家四方杂货铺是朋友推荐给她的,她笑说自己情场运势不好,想找个大师驱驱邪。

谁知,那朋友当即给了她一张名片。信誓旦旦道“你去找她,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正好自己到苏城来见老朋友,便顺道过来一趟。进了店才知,老板出门了,她恰好有时间,就在这里多等一等。

这店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甚是有趣。店员也是个妙人,也不知是怕自己不自在,还是心大,竟然将她留在店里,任意参观,也不怕她偷了东西去。

眼下,这老板回来,竟是个妙龄女子。不知为何,顾玉薇对她有几分疑惑,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余姬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淡淡一笑“顾小姐想买些什么?”

待客区内,七叔上好茶便回到内室。余姬为顾玉薇倒了一杯红茶,递给她。

顾玉薇礼貌道谢,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知自己想买些什么,不过是朋友玩笑,说你这里的东西能帮人实现心愿,我就好奇,想来看看。”

“顾小姐可是为情所苦?”余姬问

那杯子的手一顿,顾玉薇愣住,半响才笑道“余老板也看八卦新闻?”她放下手里的杯子,浅浅一笑“算是吧,你看新闻也知道了,大家都说,我拍一部电影交一个男友,我的每个影后,都是从这些男人身上获得的灵感。”

顾玉薇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拿了10座影后奖杯。每一个,都分量不轻。别的女演员,一辈子得到一个都算幸运,而她,似乎是天生的影后,只要往镜头前一站,话都不用说,就是满屏的戏。

评论家说,她有张天生的电影脸,演什么像什么,每个角色,都入木三分。

“其实我每段感情都用心了,可是,也不知为何,总是走不到最后。”顾玉薇轻叹一声,对自己的经历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说的轻描淡写。

她一共交过8个男友,第一个是成名前的初恋,后来她一进影视圈,那人就因为她太忙碌,借口分手。那时候,她正在拍电影《初恋》,跟男友分手后伤心难过的情绪被她代入电影中的角色,将女主痴情却无可奈何的心路历程演绎得入木三分,以此成名。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柏林影后。

第二个男友,是片场的摄影,两人工作相识。那时候的顾玉薇已经小有名气,摄影师长的有些抱歉,被她的粉丝攻击,耐不住,摄影师再次提出分手。这段感情成就了顾玉薇第二座影后。

诸如此类,之后的男友,她都用心相待过,最后也都落得分手的下场。如今,她已经三十五六,感情依旧没有归宿。

她是不着急的,可家人也好,朋友影迷也好,似乎比她更迫切,想要她早日结婚。

“我的第五任男友就是家人介绍的,他们想我早些结婚。起初还好,可越交往,他越是把握当作所有物一般,限制我这个,限制我那个。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尊重我?”顾玉薇有些感慨,这些男人,似乎都是一样。

开始都对自己小心翼翼,关切万分,可越到后来,越喜欢对她横加指责。干涉她的行为,干涉她选剧本,甚至表明,希望她早日息影,在家相夫教子。

她觉得啼笑皆非。

“我是不是应该顺从男人活着?”顾玉薇笑的嘲讽。

余姬笑了笑,“我知道您需要什么了”她站起身,在顾玉薇诧异的眼光中回到内室,一会儿,拿出一个长方形锦盒,放在顾玉薇面前。

顾玉薇好奇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毛笔。笔杆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儿笔头,则是....

“这是用人的头发做的。”余姬淡淡道。

“头发?”顾玉薇奇怪“是孩童的胎发吗?”她听人说过,古人喜欢用孩子的胎发做毛笔,留作纪念。

余姬笑笑“不是。”

“那....”

“这是唐朝一位女诗人的头发所做。”余姬目光灼灼看她,眼里有些复杂。

“哦?”顾玉薇用手触摸了一下,觉得毛发柔软,很是熟悉。可是,为什么她会熟悉?“不知是哪位女诗人?”

余姬抿一口茶,浅笑道“鱼幼薇,鱼玄机。”

顾玉薇想了想,恍然道“莫不是那位,写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的女道士?”得到余姬的肯定,她心里顿觉有趣。

“想不到,这世间还有她的东西流传下来。”忍不住又摸了摸,顾玉薇越加觉得这毛笔就是自己想要的,握在手里,怎么都觉得熟悉自然。

“老板,多少钱,这笔我要了。”

余姬却放下茶盏,双腿交叠,淡淡道“不卖。”

顾玉薇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拿出来又不卖?

“你跟它有缘,送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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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幼薇穿戴好男装,缠着温庭筠要去见识一下名满长安的诗会。“老师,都说这诗会上,天下有才之士聚集,身为您的弟子,我怎能不去见识一番。”

温庭筠被缠的没办法,只好答应。却要求她不要乱来,免得得罪人。

鱼幼薇满口答应,开心上了马。

长安城里,繁花似锦。来往的胡商,叫卖的小贩,穿着花衣戴着纱帽的漂亮女郎。鱼幼薇跟随老师骑马小跑,来到大明湖边。

今日天气甚好,附近的花船上,漂亮的花娘莺歌燕语。小贩们在岸边贩卖各类吃食,玩具,来往的男女巧笑嬉闹。

“老师,那就是诗会之所?”鱼幼薇指着不远处一个水中凉亭道。

温庭筠笑笑“不错,一会儿过去,你可要举止得当,莫叫旁人认出你的身份。”

鱼幼薇满口答应,跟在温庭筠身后,假装男弟子,上了凉亭。

温庭筠一出现,里面的学子便认出了他。纷纷起身行礼,高喊先生。温庭筠颔首而笑,还礼道“各位多礼,今日我带着小弟子来见识一番,让他看看什么是文人风采,免得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

一人谦虚道“先生的弟子,必是才华横溢,我等只有学习的份。”

众人附和,温庭筠笑笑“你等自便,我领着这皮小子四下看看,若是得了好诗,可一定要让老夫鉴赏一番。”

众人称是,目送温庭筠离开。鱼幼薇从头到尾低着头不发一言,等离开凉亭,立马开声“老师,为什么不先看看他们的诗作?”

温庭筠走在前面,淡淡道“这才刚开始,好诗还没出场。那场中,都是普通才子,真正有才华的,还未出现。”

鱼幼薇不解,反身看了看渐渐远离的凉亭“为什么还没出现?”

温庭筠摇着扇子道“因为.....”

忽来一阵喧闹声,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一人在一行人的拥簇下,迎面走来。路边行人纷纷退让,将道路让给这一行人。

彼时杨风佛柳,飘荡的柳絮散落在空气里,鱼幼薇远远看着那为首的男子踏步而来。行走见,衣衫随风,行云流水,姿态风雅。

“那是谁?”鱼幼薇呐呐问,眼里全是惊叹,好一个风流潇洒的玉面男儿。

“他?他是李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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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亿,你怎可负我?”鱼幼薇看着男人逃避的神情,顿觉可笑万分,她爱的,竟是这样一个懦弱可笑的男子。

“蕙兰,你且忍忍,等裴娘心情好些,我再接你回去,我也是没办法........”李亿小声劝慰。

“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鱼幼薇喊的狠厉,声嘶力竭将人驱赶。

顾玉薇猛然从梦里醒来,满头大汗,捂着发疼的胸口,大口喘气。

李亿,是谁?自己怎么会梦见这个人?

忽然想到什么,顾玉薇打开手机点开浏览器,输入这个名字,这...这是鱼玄机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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