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十安随暮色而至。
“天还没黑,怎么跑出来的”秋岑风上前,将他往木屋里带。
“眨眼的事”十安说着,指了指身后,果不然、几步路的时间,天上便半点光也没有了。
屋内只有逐流一人,秋岑风解释,旁的人都在另一木屋,他们也与众人说过商衡的计划了,这里的境况,也和逐流所猜测的如出一辙,且、据这里的人说,死在这场瘟疫里的人,早已多达上千。
情况交待完毕后,逐流从一旁的矮桌上拾起一封书信,信是给商衡的,内容除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还有一份采买清单,单上均是一些药材,但所需数目极大,且也只做暂时压制之用,能解那瘟疫的药,逐流眼下头绪也不多,还得在花些时日,琢磨配方。
这方的子溯看完了才买清单,先着人收拾了两个大包袱,在按着十安所绘的地图,踏上了路程,那包袱里俱是逐流所需之物,只不过分量少了很多。
子溯不是个做贼的种子,跃窗后也没记得反手关上,寒风一吹,桌上的蜡烛便熄了,十安两步垮了过去,轻声关上了窗户,身后的商衡也吹亮了火折子,将那蜡烛重新点上。
烛火昏暗,商衡捏着那封书信,在桌旁坐了下来,他侧身对着烛火细细的看着,满脸俱是隐笑。
“世子可有对策?”十安询问,入夜又开始下着鹅毛大雪,灌了他一身,此时的屋内因放置着炭盆的缘故,甚是暖和,雪便也化了,湿哒哒的贴着他的身体,却是更冷了。
商衡啧啧了两声,回头看着十安,答非所问道:“你过来瞧瞧,这是你师兄的字,还是那大夫的字,怎么这么难看”
十安闻言上前,接过书信看了起来,字刚入眼,他心里就打了个突。
信纸上的字迹,十安十分眼熟,那字下笔无力,走向也十分的虚乏,有几分初握笔时的幼童之感。
无需多想,他便笃定,之前秋岑风身上的那封信,并非他人代写,也非故意掩饰,而正是出自逐流之手。
这么一想便也通透了,为什么那人意指长安,为什么师兄会跟着逐流走,为什么逐流愿意分文不取的收留他,还给他解毒,为什么师兄意识清醒后也无责备之意,更是对这事的原由守口如瓶,半字也未向自己吐露,原来他们二人是早就相识的,而且看秋岑风清醒后的模样,他们二人中间也没隔着什么仇怨,反倒像是关系颇深、不可言喻的样子。
“发什么呆呢?”商衡问道。
“就是,觉得这字不像是出自逐大夫之手”
商衡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探头道:“你也觉得吧,哈哈哈哈,你瞧那逐大夫,平日里不苟言笑,眼睛都好似长到了天上,可谁知道,这一出手,字还不如一个幼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概,是他不看重旁人的眼光,便也未找人代笔”所以他当初对秋岑风留着的那张字条,也不屑让旁人代劳,明明是过错之事,却无遮掩之意,这样的人,若非将生死置之度外,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自保,且无论何种,都让人不可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