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枝虽说现在不爱多话,脾气沉静,但少时却是个不得闲的,时常闯祸捣蛋,偏偏父亲古板的很,故常常将她关在院中反思。南家的易容经天下闻名,可惜膝下却无男子,南父只能指望自己的两个女儿。
在南青枝八岁时,父亲让她与姐姐南离背诵南家家规,南青枝将家训抄在手掌上,第一次背得有模有样,南父难得的夸了她,高兴地抱起她往她额上一亲,南清枝痒得咯咯直笑,两只小手往父亲脸上一搭,那黑黑的墨印便印了上去,之后南清枝便被关了半个月来抄写家训……
南清枝被关在自己院中,院子里又无人陪她,所以前几天还乖乖的抄写,可她到底是闲不住的,罢了笔就在院子里翻墙挖洞。南父气急,不仅多派了人手,还多关了半个月,南清枝不得不老实了许多。
一日她手上拈着毛笔,一手托着腮发呆,一只小鸽子忽然落在了她窗前,那小鸽子歪着脑袋看她,倒是十分浑圆可爱,南清枝忍不住拿毛笔去逗它,它却并不害怕,反而去啄那笔尖。南清枝玩得有趣,便去拿了些米糕来喂它,看着小鸽子在她手上轻啄,南清枝忽的灵机一动,生出一个想法来。
她撕了一段小纸条,拿起毛笔在上面歪歪斜斜的写道:我被关在庆阳山庄南边的清云院里,若能救我出去,请你吃青青糕!
写完便把纸条套在了鸽子腿上,让它飞了出去。
这不过就是一个顽童一时兴起的荒唐法子,可当时的南青枝却是每天坐在窗前翘首以盼。没想到过了几天,那只小鸽子居然真的又飞回来了,脚上还缠着一个纸条。南青枝连忙去拿米糕喂小鸽子,然后再拿了纸条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只见上面规整的写道:“青青糕是什么?”
南青枝一把扔了纸条,气的不行,气呼呼的不愿再理了,反正没几天也能出去了,自去看那只胖鸽子。
突然那只胖鸽子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往一个方向飞去,南清枝目光跟着鸽子往上看去,忽见墙头探进的桃树枝上正坐着一个白衣少年,那只胖鸽子正落在了他肩头。
南清枝连忙跑到院中仰头去看那少年,好奇问道:“你是谁?怎到了我的院子?”
那少年神情冷漠倨傲,似是不愿与她搭话,可看着南清枝那圆滚滚湿漉漉充满好奇的大眼,沉默了一阵才说道:“听说你被困在这里了?”
南清枝这才反应过来,惊喜到:“原来你便是那个青青糕!”看着少年冰冷的眸子,她急忙改口道:“不对,是大侠!”
那少年便从树枝上跳下来,白衣如风,衣袂翩翩,树枝上的桃花也跟着簌簌落下,南清枝惊鸿一瞥,说不出话来,她从没见过这般如玉雕刻般的好看的人。
那少年落地后,便去拉南清枝的手,还没等南清枝反应过来,便被少年拉着飞出了院外。
“多谢大侠相救!”南清枝煞有其事的抱拳,那少年却理也不理,自要离去。南清枝连忙问道:“大侠如何称呼?”
那少年想了想,便道:“莲玉”
南清枝心底暗暗记下这名字,又连忙问道:“你要去哪?”
莲玉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但他到底忍着了,眼前不过一个小丫头,又何必与她生气?他缓了声线道:“今日我是路过此地,顺便过来救你的,我还需去锦城有些急事,姑娘自便吧。”说着他便转了身去。
眼见他快走了,南清枝一着急便拉了莲玉的白袖去:“那你把那只鸽子留给我吧,我还未报答你呢,你走了我可怎么找你?”
莲玉无奈,捉了肩上的鸽子递过去:“看它倒是喜欢你,你拿去吧。”
南清枝忙喜滋滋的去接,那鸽子在南清枝手中十分乖巧,南清枝喜爱得不行,等她抬头想与莲玉说话时,却早已没了少年的影子。
“没想到你与莲玉还有这样的缘分。”听到这里白樱不由发出感叹,又说道:看来莲玉是一直都这样清冷的性子。”
南清枝也淡笑道:“的确是让人不容易接近的性子,我是年少时脸皮厚,才接近的他,若换了旁人早没耐心了。”
白樱又好奇问道:“我常听说莲玉性子冷酷,杀人便如切菜一般,你可见过莲玉杀人?”
南清枝仔细想了想,如实道:“我倒是从未见过莲玉杀人,他虽性子冷些,但也还是好说话的。”
白樱淡淡笑了笑,怕只是对南清枝才会这般,但也不去说破,又问起那只小胖鸽来。
南清枝面露伤感之色:“那只鸽子本来被我养的好好的,之前我与莲玉通信便靠着那只鸽子,可惜许是在外面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便死了。”
白樱也微微感到可惜:“那怎么不再养一只?”
南清枝摇摇头:“那段时间我伤心了许久,莲玉本说再送我一只的,我却不想要了,免的再受失去之苦。”
白樱叹息:“看来我无意问到了你的伤心之处了。”
南清枝笑道:“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再想起也并不是伤心,只是感叹罢了,你可别想多了。”
白樱也笑道:“我自然不会想多。”又问:“那莲玉那时多少岁?”
南清枝想了想,说道:“十四吧,他似乎长我六岁。”
“意思是莲玉现在已经二十二了?”白樱忽然惊诧道,可不就是个老男人了么。
“怎么了?”
白樱缓缓坐好后才慢条斯理道:“那也是该娶妻了。”见南清枝神情无奈,她又连忙道:“那后边呢?”
后边的故事实在太长,哪能一时半会讲完,南清枝也不愿再讲了,她看着白樱,笑道:“过去太久了,怎能都记得,你也知道,自我母亲去后,我便不愿再回忆过去的事了。”
白樱理解的点点头,南清枝母亲是在她十一岁时去的,那时她整整一年没再去玉华山庄,连南宫清雪都曾去看她几次,却始终没能将她带出来。
但倒也不怪她,南清枝母亲之死,实在太过凄惨,连她如今想起,也仍然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