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这么沉默了,在暖暖的阳光下,南清枝还是想起几月前莲玉来提亲的那段往事。
当时南清枝还未及笄,但已和莲玉十分的相熟了,外人说莲玉是个冷面煞星,可南清枝却觉得他虽不爱笑,说话也总冷冷淡淡的,但到底脾气却是十分的好。
南清枝记得那是一天夜里,他来了庄外找她,等南清枝出去找他时,却见他正坐在一棵大槐树上。
莲玉在树枝上笑着朝她招手道:“上来。”
南清枝到底学了些功夫,上树倒是难不倒她,纵身便到莲玉旁边坐下。以前常是她缠着莲玉,但自母亲去后,南清枝渐渐变得有些安静了些,便是莲玉时常来看她了。
当时正值初夏,夜晚迎着晚风便觉十分舒适,南清枝侧头看莲玉,莲玉早已褪去了初见时带着的些许稚气,如今早已变成了江湖上人人口传的莲公子。
“听说你今年便要及笄了?”莲玉也侧头看她,深深的眸子在夜里如浓墨般幽深。
“听谁说的?我今年要及笄了么?”南清枝见他神情十分认真,不禁开始思考起自己及笄的事来。
莲玉收回视线,带了些笑意说道:“你今年便十六了,还用谁说么?”
南清枝当时恍然,叹息道:“今年的确十六了…”
“你父亲可过问了你的亲事?”
南清枝仔细想了想,想起父亲今年的确过问过,那时说的是南宫阁的许公子,只是南清枝觉得姐姐尚未成婚,她还早着呢,心中便没怎么在意,她如实道:“父亲倒是提过,不过还早着呢,姐姐都还未嫁人,怎轮得到我呢。”
莲玉便笑着看她:“你想不想去鹤唳山看看?”
莲玉本是不常笑的,可是一笑起来便如一个温润公子一样,十分温暖。南清枝见了这笑,也跟着笑起来,她惊喜道:“可是当真?我本来一直想去看看的,却不好与你提,听说鹤唳山机关重重,显然是不愿让人轻易上去的。”
“自然当真,你可先说与你父亲,若他答应,我便来接你。”
南清枝本以为哪天带自己去就可以,怎还告诉父亲呢?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莲玉做事周到,自然应承了。
后来南清枝去问父亲,南清枝还记得当时父亲脸上诧异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的笑容对她说:“既是莲公子邀你,你去就是了。”
江湖女子到底没有那些官家大户女子讲究男女大防,未嫁女子单独去男子府里做客,若没有人刻意去提,倒也无甚大碍。
没过几天南清枝便随莲玉去了她只在别人口中听过的鹤唳山,江湖人说鹤唳山高几十仗,一眼望不到尽头,连云都只在它半山腰盘着,待她见到时惊叹果然如此,她站在山脚往上看去,便忽然觉得自己犹如一只小蚂蚁。
鹤唳山山中从小往上挖了一条通道,站在那铁笼中,便可直接升往山顶,那种机关倒是巧妙,南清枝心底默默赞叹。
莲玉先是特意带她去见了他的母亲,然后带她去了自己院子,临走时将一块玉递给了她,那是一块莲形的白玉,南清枝记得莲玉是时常佩戴着的,自然不敢要,可听莲玉道:“这是我父亲在我出生时留给我的,父亲说玉最能养女子,待我以后遇到合适的女子,便让我将玉送给她。”
现今南清枝想起来,才觉得当时莲玉说那话不过是为了试探她的心意,可她当时竟傻傻的去接了,只当那是朋友之礼,不懂男女之情。
后来昭远公主与莲玉来家里时,她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来提亲的。那日莲玉站在一排桃树之下,颤动的枝叶遮得他的脸忽远忽近,南清枝跑过去找他,他便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等她到时,便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手揉着南清枝的发丝,又吻了她的额头,在南清枝震惊的眼神中,莲玉才笑了笑,将她放开。
现在想起这些来,恍如在梦中一样。。。
南清枝兀自还沉浸在思绪里,耳畔忽然响起白樱的声音“快到中午了,进屋吧,日头大了你受不住。”
南清枝这才收了思绪,起身与白樱一道进了屋去。两人刚进屋,紧跟着就听见外间一道清脆的声音:“姐姐可在?我调好了玉肌膏,特意送过来了。”
白樱笑了一声便回道:“快进来吧,外面太阳大。”
她房中的玉肌膏用完了,自己因要照顾南清枝,所以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白玲,他们白家的人从小习医,故而白玲的医术也是能上得些台面的。
白铃便笑嘻嘻的拿了一个盒子进来了,不过十一二的年纪,穿着鹅黄色夹袄,脸蛋娇俏,一派天真的模样,她见了南清枝,忙甜甜的唤了声:“南姐姐。”
南清枝与白樱相熟,自然是认得她这个同胞妹妹的,心中对她也颇为喜欢,便笑道:“许久不见,竟长高了不少。”
白樱接过盒子,让南清枝坐在一边的矮凳上,打开盖子边替她上药边打趣道:“她每顿两碗饭,不长才怪呢。”
南清枝也装作一本正经的说:“这倒是,还好没有横着长,不然怕是进不了屋了。”
白玲闻言还未听明白,不由好奇道:“怎就进不了屋呢?”
白樱拿手点了一下白玲的额头:“是说你胖的比门还宽,怎么进的了屋。”
白玲听了也笑起来“姐姐们可别笑我,玲儿才不会长那么胖呢。”
南清枝忍不住逗她:“那你便少吃一碗饭罢。”
白玲经不住姐姐们逗,便有些恼道:“我才不呢,爹爹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要我对吃一碗呢!”
听到这里,南清枝与白樱都笑了。
此时白樱已经将南清枝脸上的伤痕抹了药,身上的伤口碍于白玲在不方便,便将药盒盖好,打算晚上再抹,也更利于伤口恢复。
室内歇了一会,白玲向南清枝问道:“南姐姐,今日一大早玉鹤楼的人就又来接我爹了,你可知道是何事吗?每次我问我爹他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