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送姥姥离开后，我又向学校请了几天的假期休息。

妈妈准备去中京发展，她原本想带我跟着她一起生活，但我知道她工作繁忙，平时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而另一方面，我更想留在姥姥这里。几番沟通后，想着过段时间我就满十八岁了，妈妈便答应让我继续留在姥姥家。走前，她留给我一张银行卡，说生活费和零用钱自己取着用就行。

没去上学的这段时间，我每天起床来到客厅后，都会在窗台上发现一盒牛奶。有时是热的，有时已经冷却。

我不知道是谁送的，所以也不敢喝。转头望向茶几，上面已放满了这些天堆积的牛奶。“到底是谁啊…？”我喃喃道。

2）

“来年好久没来上课了…这几次打球也没见她的”中场休息时，许右一边擦着汗一边和林东聊着。

“她姥姥去世了…”林东拧开瓶盖喝着水。

“啊，什么？”许右疑惑地看向林东：“你怎么知道的？”

“她跟我说的”。

“等等，什么什么？你们俩儿不是不认识吗？”

“上次认识了”。

迟疑片刻，许右突然严肃地望着林东：“哎！林子，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吧？”

“嗯…也不是吧…？就是，觉得她，挺可爱的”。林东的‘不是吧’讲的十分犹豫，说罢，他脸上露出腆腆的笑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3）

这天我醒的很早，一起来就快速跑去窗台：“欸，今天没有啊…”看着空空的窗台，意外之余竟还有些失落。

我来到厨房烧上水后，就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漱时，我满脑子都想着今天没有收到神秘牛奶的事情。等我刚刚涂上面霜，就听见水烧开的声音传来。顺着姥姥的习惯，我也一直在用煤气灶烧水。但用这个法子烧水，就有一个弊端：在水开时，必须立刻关火，否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闹出安全事故。所以听见水开的声音后，我连面霜都没顾上涂匀，便连忙跑进厨房关了煤气。在灌完热水，路过客厅时，窗台再次出现了牛奶。

我快速跑出家门。胡同里，只见一个男生骑自行车离去的背影：“哎！”我冲着他大喊了一声。

在我的叫声下，那个男生单脚点地停下车，然后回头冲我笑着。

居然是林东，我诧异的看着他：“林东？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啊？”

林东推着自行车走了回来，然后他充满笑意的看着我：一身粉白色睡裙搭着卡通拖鞋，肉肉的脸上还留着没涂完的面霜，“这里”他上扬着嘴角，用手指着自己的脸，示意我脸上有东西。

“啊？什么？”我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剩余面霜沾到指尖时，才想起刚刚的面霜还没涂开。“不许看…”我弱弱地向林东说着，然后难为情的低下头，迅速涂完。

“你忘了？上次我送你回来的”。

“啊…哪次啊？”我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

“就是篮球赛那天晚上，你不记得了吗？”

“篮球赛…晚上…”迟疑片刻后，我想了起来：“噢！那天！我想起来了！”话语刚落，我突然意识到什么，随后带着不安的眼神望向林东：“那个…我那天好像是喝醉了…所以…我有没有很失礼啊？”

林东微微笑了笑：“还好还好，就是…你让我喊你姐姐或者阿姨…”林东无奈的用手挠了挠脖子。

“啊…什么！那个…我…”我尴尬的低下头，此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来年，你丢死人了…”

“嘿嘿，没事没事儿，其实…我觉得还挺可爱的…”林东笑着。

说着，我想起自己追出来的目的：“噢对了，那个牛奶是你放在窗台的吗？”

“哦…欸…嗯”林东竟开始有些害羞。

还没等我问完，邻居奶奶便出来浇花了。同她打过招呼后，我请林东进屋再继续聊，但他觉得不太妥当。思考片刻，我就让林东在门口等我换个衣服，然后请他去胡同口的早餐铺子吃饭。

胡同口的早餐铺子是一个阿姨同他老公开的，铺子装修简单，但口味地道，什么韭菜盒子，夹沙糕，甜浆儿…尤其是他家的豆浆，每天凌晨五点左右就开始制作，别提多鲜了。

到铺子后，考虑到林东还要上课，我就只点了豆浆油条，不用等很久的。

“你为什么每天都给我送牛奶啊？但也没说一声…因为不知道来源，我都放在客厅，不敢喝呢…”刚坐下，我就急着追问刚才的话题。

林东拆开筷子，磨平整后递给了我：“你让我送的啊”。

“啊，我？”我疑惑的搅拌着豆浆，“是我吗…？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对，对啊…那天晚上你喝完牛奶，在我送你回家的路上，你就说，说让我每天都要给你带…”林东有些慌张地低头吃着油条，解释时，完全没有看我一眼。“欸！这家铺子真的挺好吃的！”还没等我张口，他就快速转移了话题。

我虽完全不记得，但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这也算是丢脸的尴尬事了…我只当是自己酒后乱言。

“对了，那天你们篮球队不是有庆功宴吗，你怎么没去啊？”

“噢那个啊。我…我不小心掉队了，本来想问他们吃饭的地方，结果手机又碰巧没电了…”林东眼神躲闪着。

其实林东早就决定要请我吃饭，也刚好就选在了篮球赛那天，但他怕被队里人发觉说闲话，就跟着他们上了车。林东不怕被别人说闲话，但他害怕我会感到不舒服，毕竟，在林东看来，让女孩难堪不是件对的事。待行驶了一段路程后，他假称自己有事不能去了，然后下车，一路跑回去找我。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庆功宴啊？”

“许右跟我讲的”。

“许右？…”林东放慢了咀嚼的速度，接着试探性的问道：“你…你和右子很熟吗？”

“嗯”，话语刚落，我又连忙说着：“也不是很熟，就是我们俩在一个班的，天天见”。

“噢，这样啊”，林东像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他随意喃喃道：“他自己都没去，还说我呢”然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他没去？”

“嗯，我没在车上看见他，不过，也可能是后来去的吧，不清楚…”

我若有所思的低着头，手中逐渐放慢了搅拌豆浆的速度。

“还有，来年，你很喜欢看球赛吗？我好像每次都能看见你…”

见没有应答，林东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我猛地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没…没有，噢，你刚问我什么？”

“哦…我说，你很喜欢看球赛吗？我好像每次都能看见你…”

沉默片刻后，我答道：“嗯…毕竟这是校队嘛，出去是代表学校比赛的，所以还挺关心的…”

“嘿嘿，挺少有女孩真的喜欢看球赛，每次操场来到那些，多半都是去看校草的，至于球技什么的，她们没什么兴趣”。

“学生时代的小女孩们大部分都这样”说完，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个高中生，并不是那个已经工作了的‘阿姨’。我尴尬地接着上一句话：“你球技就很好啊，超厉害的，肯定也有女生专门跑去看你的…”

“啊？”林东心里暗喜，“你有注意我的球技啊？嘿嘿，还好吧…队里其他人打的都挺不错的，所以这次我们学校能拿冠军”。

“不用谦虚，你可是被市里教练选中的人，学校的骄傲呢！”

“啊?我？”

我意识到这件事应该还没发生，就连忙解释道：“哦…我的意思是，你打的那么好，肯定能被选中的…”说完，我匆忙低下头，继续喝着豆浆。

早餐结束，我称家里还有很多牛奶，让林东不用再送了。相互道别后，我又打包了两份豆浆油条，准备带给邻居奶奶。

走进胡同，我远远地看见一个女生拎着行李箱，站在我家门口。

黄色斑点上衣，牛仔短裤，带跟的白色凉鞋显得双腿更加修长。她的身材比例就是之后流行的韩国女团标准。日光下，女生深棕色的卷发微微发着亮。当我快走近时，她转过头，白皙的皮肤，干净的一字眉，水灵却有些媚态的眼睛下是小巧的狐狸鼻和精致的嘴唇。

我认出了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感叹着这句，和当年一样的话，泪水渐渐浸湿了眼眶。

她是刘黎月清子，名字也如本人一样娇美。

4）

认识刘黎月清子，是在我编导课结束的一个晚上。

因为老师家附近不好打车，所以我每次都要穿过一个小巷走到大路。那天，大概晚上八点左右下的课，我同往常一样，打算穿过小巷去打车。可刚走到巷口，就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个正翻着她东西的人。

“啊——！救命啊！抢劫了！”我下意识判断为抢劫，便大声叫了起来。谁知救援的人还没出现，那个翻东西的人就拿起包跑了。

天色很暗，我小心翼翼地走近，想看看地上那个人的情况。“啊！”她突然的咳嗽吓得我叫了出来。

“别怕…”她有气无力的说着。

是女生的声音，我慢慢放松下来，靠近了她，“你…你没事吧…？”

“扶我一下…”

我将她扶起，然后送到附近的诊所。在大夫帮她上药时，借着亮光，我才看清楚她的伤势。女生的嘴角挂着血迹，她头发散乱披着，大夫掀开后，颈部竟出现泛红的咬痕：“小姑娘呀，这是怎么弄得啊？还好不算严重，我跟你说，颈部可是要小心再小心，弄不好就有生命危险，可不是我吓唬你啊，一定要好好注意！”大夫严肃的警告着。

女生身穿纯白色吊带裙和薄薄的针织外套，而在其余露出的部位，都带着些许伤痕。

等处理完伤口，我本想帮她送她回家，可她一直摇头拒绝。无奈下，我又询问她是否要报警，她还是只摇头，不说话。纠结许久，我还是不忍心丢下她一人，在打电话向姥姥说明情况后，我将她带回了自己家。

到家后，我怕她不太想见人或说话，所以便让姥姥先去睡觉，我自己来照顾。她洗漱完，坐在房间里，等我去厨房热牛奶。

“谢谢你啊…”喝完牛奶，女孩恢复了些许精神。

她换上我的淡粉色睡裙，灯光下，我看着她清洗干净的娇美容貌，不由得感叹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边说着，一边痴痴的望着她。女孩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在说什么啊？”

“啊…”我回过神来，“噢…我是在说…说你好漂亮啊…”说着，我竟脸红起来。

女孩见状笑出了声，伴着抬起的嘴角，她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十分可爱。

“你认识我吗？”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认识就敢往家里带啊？”

“啊…不然，不然你一个人要怎么办啊…外面又黑又冷的…”

“那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虽不认识眼前这个女生，但我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相信你，你不会是坏人的”。至今我都怀疑自己，是个‘好色’之人。

她露出虎牙，冲我甜甜的笑着：“你好，我叫刘黎月清子，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说罢，她便做出握手的动作。

“刘黎月清子，好美的名字啊…”我反复念了好几遍，“而且，还很有日式的感觉！”

“哈哈哈…你太可爱了，叫我清子就行！”说着，她叫出我的名字：“来年”。

我惊讶的望向她：“你怎么…”

她对我指着墙上的奖状，那上面写有我的名字。

安静片刻后，我鼓起勇气，试探性的问道：“那个…清子…你是被抢劫了吗？”

清子耸了耸肩：“后面你见到的那个人，他只是抢了我的包”，然后她摸着嘴角的伤口：“这些…不是他做的”。

“啊？那是谁呀？下手这么狠…”

沉默片刻，清子回答：“是我男朋友…”

“什么！”我瞪大眼睛，整张脸写满了惊讶：“你这么漂亮，他怎么舍得…！”，“你为什么不报警啊！打人是不对的！”

清子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而后笑着说道：“不能报警”。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报警啊！”

“因为我喜欢他啊。我啊，一生只认一个人，他，就是那个人。那你说，我人都是他的了，打一下就打一下喽，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看有好多父母，偶尔不也会动手嘛，但他们还是很爱自己的孩子呀”。

不知是被清子独特的解释震惊，还是不理解她对爱情的看重，我一时愣住，接不出话来。

5）

刘黎月清子，这是她父亲起的名字，事实上，她的父亲也只留下一个姓名给她。清子出生后，从事印刷工作的父亲还没等到她满月，就因车祸去世了。母亲将清子带回乡下外婆家生活，但等她三岁时，就再也没有见过，声称外出打工的母亲。清子的外婆和舅舅对她并不好，所以她只能呆在家里干活儿，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事实上，就连最基本的认字，都是清子在长大后的工作中，自己学会的。

清子人生的第一个转折，是在她十八岁那年。她去镇里买油时，偶然看见城里美容室招学徒的广告，全勤一千元，并且包吃包住。那之后，清子就留在了现在的城市做美容师（化妆，纹眉，美甲…等等）。紧接着，清子也遇到了带给她爱情的人，这也是她人生的第二个转折。这个所谓，带给她爱情的人，让清子陷入以爱为名的，冰和火的沼泽里，时冷时热…想爬出来，却只会陷得更深。这个人，他说他爱清子，可他又时常动手打清子；他说他爱清子，可他却要求清子努力赚钱去满足他的虚荣；他说他爱清子，可他还会和其他女生纠缠不清。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爱清子，我只明白，他对于清子来说，是毒品，会上瘾，也会致死。哪怕旧伤未愈，新伤还在流血，只要他的一丝温柔就足以让清子原谅。我曾多次问过清子：“你到底，为什么不离开他呢？”而清子也总会回答一样的话：“我啊，一生只认一个人，他，就是那个人。”

再次听完清子的经历，又看着现在依旧爱笑的她，我还是会，无法控制的心疼起来。记得后来，清子对我说，她的世界在我出现之前，似乎只有爱情。没错，我是清子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而清子，也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很喜欢和清子待在一起。她能开导我，帮助我，让我开心，她甚至能教我，试着去做那个真正的自己。清子是第一个告诉我：“你不必时时刻刻想着别人，小心翼翼的生活。来年，你可以做自己的！”的人。在我同吴晓媛的友谊中，自己只是一味地被要求，被拜托，被命令。但在遇到清子后，我也才真正体会到友谊，是能给我带来快乐的。所以，我真的很珍惜清子，珍惜我们的感情。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和清子在一起的时光，居然这么短暂。她，刘黎月清子，永远的离开我了…

她最看重的东西害死了自己，爱情，可笑又可悲的爱情…

6）

时间回到现在：

我认出了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感叹着这句，和当年一样的话，泪水渐渐浸湿了眼眶。

清子冲过来抱住了我：“想死你了，年年年！”然后她用手帮我擦着眼泪：“乖啦，年年年。刚才邻居奶奶都告诉我了…你别难过了，姥姥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对吗？我知道，你肯定还需要时间”，清子握住我的手：“但是年年年，你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一直都陪着你的”。

由于当年清子的离开带给我很大的打击，所以即使又回到了现在，我依旧陷在她已经离去的阴影里，也根本没有想到现在，她还活着的事情。如果不是清子今天来找我，也许我还反应不过来。

回到家里后，清子吃着我原本打算送给邻居奶奶的豆浆油条：“还是这个味道！想死我了！年年年，你都不知道，我这次被外派学化妆，那儿的饭，我是真的，一点都不习惯！”清子噘着嘴，然后对我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年年年，你没看我都饿瘦了吗…”

我靠近抱住清子，一句话也没说。

“好啦，乖嘛，年年年最乖了”话语间，清子捏了捏我的脸。

在她衣袖露出来的地方，又出现了淤青。那块淤青像是根烧红了的铁器，猛地烙印在我心脏上，它留下的…是疼痛，清醒和理智交杂的图腾…我一把抓住清子的手：“他又打你了？”

清子想要挣脱，我却越捏越紧：“哎呀，年年年，你放开啦，疼…”

我将清子的衣袖彻底掀起，她胳膊上方，果然还有几处淤青。我失控的扑向清子，在扯下她一侧的衣领时，那个熟悉的泛红咬痕，出现在清子肩膀上。清子推开我，然后迅速穿好衣服。

此时，停留在我和清子之间的空气，冷的似要结冰。沉默片刻后，我指着清子的行李箱问道：“所以，你又被他赶出来了？”

清子看着眼前的我，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多些成熟，多些冰冷，多些她也说不出的东西。

见清子没有说话，我又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不离开他？”

清子叹了口气，然后平和着语气回答：“我说了我啊…”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接了下去：“你说了，你啊，一生只认一个人，他，就是那个人。对吗？”但凡清子用‘我啊’两个字开头，我就已经肯定了她后面的话。因为这句话…我早已听过无数次…这句话，像是刻在清子和我的心间，它提醒着清子所谓的爱情，也折磨着我和清子的友情。

清子没再说话，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眼神里也生出些恐惧。

渐渐地，渐渐地…抑制在清子离开那日，却再也无法表达的情绪，彻底爆发。我用力推翻桌子上所有的东西，然后崩溃的吼着：“他！他！他！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不离开他！你知道你这样会死的！会死的！你知道吗！”

我说的会死，是真的死，死亡的死…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那我…改天再来吧…”说完，清子朝行李箱走去，准备离开。

我飞奔过去拉住清子：“别走，清子！你别走！”

清子用力从我手中挣脱，而失控的我，又开始抢她的行李箱。在俩人激烈的拉扯中，面对执意要离开的清子，我失手扇了她一耳光。

在感觉到清子脸颊微热的温度，和反向力量造成的，微微疼痛感时，我猛地清醒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清子…我…”我伸出手，想查看清子的脸。

清子甩开我的手，沉默片刻后，她颤抖着声音说：“我啊…一生…只认一个人…他…就是…那个人”。

在清子依旧倔强说出那句话时，我清楚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改变清子的心意，那可能也救不了她。回忆起当年清子离开的场景，我瘫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你知道，你知道我没办法，没办法吗？我没办法救姥姥，所以…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得了你…清子…求求你…离开他吧…”就算知道不可能，我却依旧倔强的尝试着。有时候，我倒真像清子…

清子蹲下身，然后紧紧抱住了我：“年年年，对不起…我没办法，没办法离开他…对不起，对不起年年年…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

“可你真的会死的…我不想你死，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死…”我无力的哭着。

清子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她只当是我不想她受到伤害。

经过姥姥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能改变，什么又不能改变…

所以，到底能不能救清子，我真的不确定。但是，我明白的是，清子爱他的事实，我…改变不了。那…我能为清子做的，还剩什么…？

“清子，等我一下”。

“你要去哪儿？”

“我去买…验孕棒…以后的每个月，你都要用…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注：

引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出处：《诗经·国风·卫风·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