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九爷，您想要云烟姑娘呀，这我可没办法。”牡丹一手轻轻捏着一位壮硕男士的左肩膀，一手挥舞着手绢，目光瞟着角落里一位穿着浅蓝色旗袍，低垂着双眼弹琵琶的女子。

“怎么？怕我给不起钱不成？”九爷眼睛一瞪，拍了一下桌子，引来不少人侧目。

“不是不是。”牡丹又赶忙移动到另一边，揉捏着九爷的右肩膀，解释道，“云烟姑娘年纪小，又不经事，脾气一上来跟大小姐一样，自己都要人伺候呢，更别说伺候您了。不是看她有几分姿色，我早就让她滚了。不如让海棠姑娘来陪您可好？海棠姑娘本事大呢，保准您下次来我这里啊，还想找她呢。”说完，牡丹还不等九爷回答，便连忙向边上的姑娘说道，“去，把海棠找来。”

那个姑娘马上快步上楼去了。牡丹又弯下身子举起酒杯凑到九爷嘴边，柔声细语道，“您且等一等，海棠马上就来。”九爷轻哼了一声，并未接下那杯酒。

说着，一位身姿曼妙、面容姣好、双臂间挽着绛红色披帛的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肢，款款走下楼，不紧不慢地扬声道，“牡丹妈妈，你找我？”

牡丹放下酒杯，“海棠啊，过来。好好伺候我们这位爷。”牡丹虽是与海棠说话，但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将妩媚的目光停留在九爷脸上。九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碰牡丹的脸颊，牡丹却轻轻地一扭腰，直起身子，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海棠也恰在这个时候坐进九爷怀里，白皙的双手勾着他的脖颈。

牡丹默默地走开，往楼上去，把二人的欢声笑语抛在身后。芸书见她上楼，便也停止演奏，将琵琶交给边上的女子，跟着牡丹往楼上走。

牡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刚要坐下，便看到芸书沉默地站在门口。她一边起身给芸书挪来一张凳子，一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芸书，怎么不弹琵琶跑上来了？”

芸书没有坐下，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声说道，“我又给牡丹姐姐惹麻烦了。”

“也不算什么事儿。那些个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好哄得很。”牡丹坐下来，又指了一下边上那张椅子，“你坐。我知道你啊，以前是府里的小姐，从小听着什么礼义廉耻长大的。我们这些人呢，是苦惯了的。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有各人的出路，所以我理解你，我也不想强求你，你就别多心了。”

“可我，毕竟还是给姐姐添了事，姐姐又待我那么好……”芸书的声音愈发小了，只剩下轻轻的抽噎声。

“这丫头，怎么还哭上了呢？”牡丹忙起身，递给芸书一块手帕，“其他姑娘们，都叫我妈妈，单你叫我姐姐，这可不是白叫的。你呀，就像我自家妹子一样，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芸书默默地接过手帕来，擦拭着眼泪。

“可快别哭了，弄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倒像欺负妹妹了。”牡丹笑道。

芸书听了，也跟着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