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仪是孟氏一族的族长，也是孟乡的乡长。

孟氏一族聚集的村庄，全都是分配在滔滔渭水的北岸的。

一共有九个村子，这九个村子也叫的比较随性，分别是从孟一村，孟二村到孟九村这九个村子。

所以，人们习惯性的，将这一带的村子，叫做孟乡。

孟乡的耕地大约有个几十里大笑，其中，从渭水河畔，引入过来的一条大水渠，滋养着孟乡这一带的耕田。

靠着这条大水渠，孟乡人就不用看着老天爷的眼色种地了。

因为这条大水渠的功劳，他们的庄稼，那叫一个旱涝保收。

而这条水渠，则是数百年前穆公霸业时期，明相百里奚主持修建的，所以叫百里渠。

而当时的孟氏一族的名将孟明视，就是百里奚的儿子。

而孟氏一族，则就是明相百里奚的后裔子孙。在秦国，有着莫大的威名和声望。

正是因为如此，秦国国府，便应允孟氏一族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供水不靠天的百里渠两侧聚居。

而百里奚时期，曾经为防止戎敌造反，将化入秦国的戎敌部族，迁徙到了这关中地带。

所以，这些戎敌部族，也借了百里渠的光，在百里渠的下游聚居而住。

关中西部是秦国的核心地带，都城雍州便在郿县西边百余里，这条大渠是秦国在春秋时代修建的唯一水利工程。

百里渠干渠全长大约不到四十里，流出孟乡地段便东西分流为两条支渠，向西的支渠伸展到雍城，向东的干渠伸展到武功。

孟乡处在总干渠地段，分流渠口便在孟九村的田野中。

戎狄移民都住在东支渠两岸，大约也有八九个村庄，常常因用水和孟乡恶斗。

郿县官府虽有渠吏，但也无法制止孟乡在天旱时堵渠强行截水水，更无法制止戎狄移民聚众抢水。

今年夏天，恰遇干旱，土地不灌溉便要干种，干种就要大大减收，这是农家谁都懂得的道理。

所以，这个时候的水，那是比金子还要金贵的东西。

可偏偏这个节骨眼的时候，渭水河今年的水量，貌似没有往年充沛了。

按照往年的习惯，孟天仪自然是要先灌他们孟乡游的田。

等他们孟乡游的田全部灌完，在开闸放水，让下游的戎狄部族浇灌。

不过，因为之前县令早就交代过，今年新发实施，全国所有水渠，全都是先浇下游，然后在浇游。

孟天仪等孟乡人，虽然多少有点异议，但是新法在前，便也不想平白无故惹这个麻烦。所以，按照秦法，开闸放水，让下游的戎敌部族先灌。

这是孟乡一个平平常常的五月夜里，老世族孟西白之一的，秦国大将军孟坼，如平常散步一般，来到了孟族族长孟天仪的家里……

两人寒暄一番之后，孟坼微笑：“我的老族长，白日里，我见我孟乡之田，小麦以收，为何没有放水泡田？”

孟天仪笑着摇摇手：“这不是嘛，你们官府出了劳什子新法，规定非要下游先浇田么。我还想问你这个将军呢。”

孟坼顿时虎脸一怔：“这百里渠，明明是我孟乡先祖百里前辈所凿，他戎敌蛮夷，只不过是看我等老秦人脸色蹭水喝的蛮夷，如何还跑到我孟乡人头了？”

孟天仪两手一摊：“谁说不是呢？孟乡老百姓哥哥不服气，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你们官府瞎整。”

孟坼闻言微微一笑：“老族长，这一点，我就得说你了。先圣老子曾说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身为我孟乡人的族长，你怎么可以不顾我孟乡人的苦处，反而便宜了那戎敌蛮夷？

今年，因为秦国新法，忤逆大道。

太庙令杜大人已经推演过，秦国，因为秦国大道忤逆，要大旱三年。

本来，我也不信，但是我巡视渭水，发现渭水河里的河槽大石，都已经漏出来了。难道老族长，你就没有发现，今年的百里渠，水量比往年少一半还不止？”

孟天仪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今年的百里渠，怎么水量稀稀拉拉的，合着，是卫鞅变法，忤逆大道，天降大旱了？”

孟坼一脸的正色：“不错，正是如此。老族长，这渭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你还不抓紧时间，让孟乡人的田地泡水，小心回头滴水皆无。”

孟天仪大惊：“要是浇不田，加天大旱，岂不是……”

孟坼：“颗粒无收！”

孟天仪坐不住了：“不行，我的召集孟乡人，截坝堵水，待我孟乡人灌完，再给那该死的戎敌部族放水不迟。不过，此举可能会造成冲突……”

孟坼：“老族长放心，之前孟坼与众弟兄，灭了一队扰边的蛮夷，缴了一些兵器，好的要全部缴，但是，一些残破的兵刃，孟坼还是有处理的权利的。共有百把铁刀，全部与我孟乡人。戎敌蛮夷若是敢骚乱我孟乡人……”

孟天仪会意的点点头：“量他戎敌也不敢惹我孟乡人，不然，老子就叫孟乡人灭了他丫的。早看他们戎敌蛮子不爽。”

当夜，孟天仪召集了族人，连夜封堵百里渠大坝，本来该流向下游戎敌部族的渭水，全部被截堵，一滴也没有过去……

翌日中午。

这是到水的日子。

戎敌部化入秦国以为，安安分分的种田，缴税，相应国府征兵。

他们知道，自己是外化之民，自然是要本分些。

可是，本分归本分，要是哪个秦国原住民，要欺负他们戎敌部，那，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虎茅带着戎敌部，在堤坝苦巴巴的等了半日，依然不见该来的水来到，不禁，犯起了嘀咕……

什么情况？

就算百里渠的支渠漏水，也不敢漏的如此干净吧？

就算决口了，也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这特么分明是没有水来。

按理说，这孟乡人虽然霸道一些，可是好歹也是个大族，不应该无端滋事不守法吧？

虎茅：“黑头，你带几十个人，循着水道到游看看，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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