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就犯了死罪？

赵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有了一丝的血色……

秦庶淡然的看着他：“赵亢，看清楚了，按照秦国新法，你，是死罪！”

赵亢额头的汗，啪啦啪啦的往下掉：“秦庶，你不能杀我。自，自，自古以来，礼不下庶人，刑不大夫。你不能杀我！”

秦庶一脸冷清的看着他：“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刑大夫，自秦国变法开始。就大夫了。”

赵亢瞬间蔫了。

抻着的脖子，也不在抻着了。

挺直了的腰板，也不在挺了。

死罪！

这无异于，晴天里打了一个霹雳，收走了他的魂儿。

赵亢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为秦国的一代名士，百家之中的大儒，并且，他赵家三代贵胄之位，这么显赫的家室和官位，居然也有死罪身。

在这种濒死的时刻，赵亢忽然之间，脑袋变的清醒起来。

国君嬴渠梁，与秦庶穿一条裤子，共同主持变法。

嬴渠梁在幕后，更是把秦国，举国托付给了秦庶和卫鞅。

政事堂中，君臣力克老世族，立下誓言变法强国。

所以，嬴渠梁怎么可能阻止秦庶执法？

渭水大刑，秦庶一次性，就砍了足足七百多人啊，嬴渠梁竟然也闷声不响的暗中支持。连这等大事都支持，嬴渠梁又怎么会因为他区区一个赵亢，而破坏了新法？

自己居然傻啦吧唧的去找嬴渠梁。

嬴渠梁支持变法，不会变。

秦庶身为大司寇，执法护法先锋，君臣搭配，谁都不会变。

而他赵亢，这样一个名门贵族出身的郿县县令，杀了，自然就可以震慑那些老世族，打击他们嚣张的气焰，杀鸡儆猴，从而，也不会引发秦国的动乱。

而他赵亢，就这么傻乎乎的，自己硬邦邦的撞来，人家岂有不敢杀之理？

真是蠢呐！

简直是蠢到家了！

赵亢一声长叹，咕咚一声跪在地：“大司寇，罪臣有一请，还望大司寇应允。”

秦庶眯眼：“合情合理之事尚可。”

赵亢两眼无神：“能容罪臣回家看一看家人嘛？”

秦庶：“不能！”

片刻之后，秦庶道：“我可以派人，叫你的家人来看你。”

“大司寇万岁！”

赵亢跪在地，给秦庶磕了一个头。

山甲，黒矛两人来，将赵亢押了起来。

秦庶一声叹息：“赵亢，下辈子学机灵点。儒家的学问，乃是太平之学。

而在这惶惶乱世，儒家的学问，就是害人的毒药。

你，不是死在我秦庶手里，你是死在了儒家学问死板的条条框框里。”

赵亢苦笑，摇摇头，竟然夸张的大笑起来……

山甲和黒矛，将其押了下去。

这时候，景监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册花名册。

景监看着被押走的赵亢，叹了口气，摇摇头：“真是一个读书读坏了的笨蛋……”

秦庶微笑：“学术的毒，往往比毒药的威力还大。它毒害的是人的精神。”

景监叹息一声，递自己手里的竹简：“郿县参与此次抗田抗法的，大大小小的十七名族长和五十二名里正，一共六十九人，全都是老世族贵胄，这些人的名单，都在这里了。”

秦庶翻开竹简的花名册，一个个的看着：“这些人，全都是响誉秦国的王孙贵胄之后啊。”

景监：“是啊，一次的渭水私斗，这些王孙贵族，是不可能以身犯险的。但是这一次，涉及封田和养生田，他们，就全出头了。”

景监沉吟了一下：“大司寇，大秦律法典浩瀚，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抗法是死罪。这，也要杀嘛？”

秦庶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法而犯法，依然还是要依法严惩。这就是法制的无情之处。”

景监闻言，沉思了一下：“可是，这似乎有点不合道理。大秦律浩瀚，也不可能要求每个老秦人都背诵下来啊。”

秦庶看着景监道：“不用背下来，只要人不做亏心事，不做亏理事，自然不会触动大秦律。更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景监闻言，如梦方醒，点头称是。

秦庶放下花名册：“人马准备好了嘛？”

景监点头：“一千铁甲骑士，整装待发。”

秦庶起身：“动身，去郿县，拿人！”

……

郿县！

白氏一族、白天叟居处。

孟西白三族的几位族老，坐在白天叟的庭院里饮茶，高谈论阔。

老族长孟黑：“哈哈，白老，白日里您对赵亢那态度，真是给老世族争气啊，哈哈哈，你看赵亢那个怂样，灰溜溜的就走了，哈哈哈。”

西乞明：“哈哈，那是，也不看看咱们白老的身后人是谁？那是太子殿下。谁有那胆子，敢跟太子殿下作对。”

白天叟哈哈的笑着：“区区赵亢，不足道哉。他在秦国朝堂，不过就是一条跑腿的狗罢了，要跟我们树大根深的老世族斗法，他还得再修炼五百年。”

三人一起去哈哈大笑。

孟黑喝了一口茶：“白老啊，这次，咱们郿县的老世族，齐心协力，共搬新法，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白天叟捋着自己的胡子：“如若老夫计算无错，秦庶小儿，是抵不过太子殿下的。况太子府中，有公孙贾在，我等大可无忧也。左右是太子封地，我就不信了，朝廷敢有人不给太子的面子。”

西乞明哈哈大笑：“那是了，那是了，谁跟太子作对，那不是跟自己个作对嘛？太子是君正统独子，将来连秦国都是太子的，谁敢不给太子面子，那不是给自己找棺材嘛？”

三个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白天叟喝了一口茶，继续捋着自己的胡子，他的眼睛精光四闪：“虽然，事情是这么说。但是，老夫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我怎么总是觉得，我好像是入了一个人的套了……”

白天叟如此说，孟黑和西乞明连忙把茶都放下了。

孟黑：“白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乞明：“是啊白老，你这话里有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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