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叟瘪着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总觉得，这件事儿，貌似有点不太对头……”

这时候，门被人哐当一声撞开。

秦庶背着手走进来，身后，跟着车英和黒矛与山甲。

秦庶径直走到三人面前，也不说话，拿起三人面前的茶壶，咕噜噜，咕噜噜就是一通猛喝。

喝罢擦擦咀：“这一路，真是渴死我了……”

白天叟等三人怒气冲冲。

白天叟：“秦庶，你身为朝廷大员，难道就不知道点礼数嘛？按照新法，你这算是生闯民宅吧？”

秦庶喝饱了，看向白天叟：“白族长竟然还知道新法？不容易啊。”

秦庶坐了下来：“有吃的嘛？饿了！”

白天叟吹胡子瞪眼，本来就看不秦庶的他，硬梆梆道：“没有！”

秦庶：“小气！”

说着挥挥手，朝车英淡然道：“都抓起来吧！”

山甲黒矛等人，纷纷前，扣住了白天叟等人。

白天叟大怒：“秦庶，你无法无天，你要干什么？你堂堂秦国大司寇，你除了欺压我们这些百姓，你还能干什么？

你这个吏，你赶快把老子放开，不然，老子告诉太子，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候，车英懒懒的道：“白族长，醒醒吧，太子，也被大司寇关起来了，他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你。”

白天叟闻言，顿时浑身一凉……

这秦庶，疯了嘛？

居然，连太子也抓起来了？

秦庶起身：“白天叟，你身为白氏一族郿县族长。然则，你借探望太子之机，蛊惑太子。勾结士族，害国乱法。你……”

秦庶沉吟了一下：“你还有什么遗言，说吧。”

这是，这是要砍头了嘛？

白天叟预估，自己此番作为，可能会有砍头的危险。

但是，在他看来，这砍头的可能性，很小……

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这事情，来的这么快……

白天叟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而另外两位，则是咕咚咕咚的跪在地：“大司寇，大司寇饶命啊大司寇……”

秦庶一声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诸位明知律法无情，抗法抗田，乃是死罪。事发之时，不知悔改。大祸临头，方才遗恨。

法不容情，也不讲情，犯了就是犯了。犯了律法，就要接受律法的制裁。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思，来违背大秦律，殒命之祸，不是被人给你们的，是你自己自己作的。”

西乞明和孟黑，几乎哭晕了过去。

只有一只胳膊的白天叟，咬牙恶狠狠道看着秦庶：“秦庶，你苛法暴政，无情无义。你终将不得好死。”

秦庶：“白族长，我好死不好死，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连自己的事情，都弄不明白，还哪里来的心情管别人的死活？”

停顿了一下，秦庶淡淡道：“不过，白族长，大秦律有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律条。如若，你能说出你此番作为的幕后主使人，秦庶未尝不可以考虑，将你的死罪缓而制之。”

白天叟闻言哈哈大笑：“秦庶，你不过是秦国变法的一颗棋子，老夫今日算是明白了，老夫也不过是老世族对抗新法的一颗棋子。

背后，的确是有人替我们老世族，在跟你博弈。

然而，我白天叟垂垂老矣，即便活着，还能活几年？

我得为我老秦人世族的儿孙们，争一条出路。老世族的子孙，不能被你这样卑鄙无耻的吏给埋葬了。

哼哼，想从我这里套出来谁是跟你博弈的人，你休想。”

秦庶知道，从这个一个胳膊的老鬼身，想要套出老甘龍来，的确是可能性太低。

白天叟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有血性的老秦人，出卖人这种事儿，他大抵是做不出来的。

秦庶也就是试探性一问而已。

秦庶看着白天叟：“老族长，你老世族的子孙是人，秦国几百万的百姓，就不是人嘛？旧法与你老世族有利，与庶民无益，所以，你就视而不见了。

你这叫什么？你这叫狭隘，这叫偏私，这叫见利忘义。

天下的道，论到极致，不过是百姓的财迷油盐。

而你，为了老世族一己私利，放任天下数百万百姓而不顾，放任秦国的壮大而不顾，一门心思舍他人肥自己，你这算什么道？

这叫卑鄙之道，这叫强盗之道，这叫厚颜无耻之道。

所以，你用不着那么大义凛然，也别一口一个老秦人老秦人的，你这算是什么老秦人？不过是一群好吃懒做，得不到便宜就发火的三流老纨绔罢了。

算了，秦庶今日很忙，懒得跟你谈经论道。

你自己寻思寻思去吧，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拖年幼的太子下水，你也配叫老秦人，也配叫族长。

押下去吧，渭水刑场！”

直到最后，听到渭水刑场，白天叟终于有些动容了。

平素谈论生死这些事儿，白天叟总是义愤填膺的样子，一副至生死如无物的样子。

而当这死劫，真正的来到面前的时候，这种恐惧，不是你不想，它就不来的……

当死亡就在面前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

然而，在死亡面前，再不无动于衷，也无济于事……

……

渭水刑场，再次人山人海。

此番，郿县参与抗法抗田的孟西白老世族的三族大小族长，足足有六十九人。

六十九根刑木，很多的族长，呜呜的痛哭不已……

秦庶再次来到刑场的法神面前，下跪：“浩浩苍天在，汤汤大地在下。

法神见世，镜玄人间。

照见贪、嗔、痴、迷、罪、恶、邪、妄。

无法不以定理、无力不以除恶。

法行世间，大爱无爱。

法行世间，大情无情。

今我秦庶，行法人间，人神共鉴，法神明察。

若有贪取私为，妄断律法之为，则法神断角，秦庶则自戕以谢天下。拜法神！”

一千执法铁甲军，一起朝法神兽施礼。

一切法事完毕，秦庶看了看日中天的太阳，默默闭眼，挥挥手：“行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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