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的太子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了他的眼睛……
中军大帐的喊杀声,嘶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尽管,隔着厚厚的帐篷,太子申依然不敢睁开的他的眼睛,可是,即便如此,太子申仿佛已经看到了帐外的魏兵,被秦军的秦剑刺进胸膛时候的惨状,还有他们临死前的呐喊……
帐内,太子申就这样哆哆嗦嗦的瑟瑟发抖着……
帐外的嘶吼声,如同魔鬼的召唤,让他平生第一次,惊惧恐惧到了极点——
他尿了……
他坐在中军军案之前,腿脚不听使唤,尿了……
太子申不明白,说什么也想不明白,无敌天下的魏武卒,打一个奄奄一息的秦国,怎么怎么的,到了他太子申这里,就不灵了呢?
此番打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打酱油的,想在军中立威,收一点太子立国的资本而已,怎么怎么就搭了自己的小命呢?
太子申不明白,也想不通……
此时此刻,他只有恐惧,深深的恐惧,无尽的恐惧……
他不想死……
半个时辰,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后,帐外喊杀声,逐渐熄灭……
直到最后一声孤独的惨叫,忽然,帐外一下子清净了……
猛的一下子清净了……
太子申却是猛的一震,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要碎了……
中军大帐的门帘子,被掀开了……
一身是血的嬴渠梁进来,看了一眼坐在军案面前瑟瑟发抖的太子申,嬴渠梁居然咧嘴一笑,如同跟老熟人打招呼一样:“你好哇太子!”
说着,将手里的剑一丢,坐在太子申的对面,拿起太子申军案面前的羊肉,呼哧一口,就咬掉一大块,然后,不由分说,拿起面的酒壶,就猛的灌了一大口……
“香!”
嬴渠梁一手拿着羊腿,一手捏着酒壶,看着对面已经傻眼的太子申:“太子,你不来点嘛?”
太子申浑身剧烈的抖着:“嬴渠梁,我大魏武卒,都死了嘛?”
嬴渠梁一边嚼着肉,一边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如你所愿,一个都没剩。不得不说,大魏武卒,是嬴渠梁平生仅见,最难啃的骨头。”
太子申:“可你依然啃下来了!”
嬴渠梁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只是淡然道:“幸亏不是庞涓所带这些人,不然,败的可能是我们。嬴渠梁几乎带着秦国所有兵马,才啃掉你这两万人。
这一仗下来,我的大半人马,也被吃掉了。损失三万多人。”
太子申不知道什么情况,竟然笑了出来:“用三万多人,啃掉了我大魏武卒两万人,你嬴渠梁,足以自傲天下了!”
嬴渠梁艰难一笑:“要不是饿着你们,渴着你们,累着你们,并且,依仗函谷关天险,说实话,就是再来四万人,也啃不下来。”
太子申可能是因为恐惧到了极点,反而不恐惧了……
只见,他站起来,从帐壁拿起他的主帅佩剑,一把丢到嬴渠梁面前:“不管怎么说,嬴渠梁,你赢了,要杀要剐,请便!”
嬴渠梁闻言哈哈大笑:“闻言太子申胆小无谋,不想,还是颇有英雄之气嘛,居然临死不惧。哈哈哈……放心,我不杀你!”
闻听这四个字,太子申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竟然咕咚一声跪在军案前:“你说的是真的?”
嬴渠梁:“当然,杀你有什么用?还要惹的魏罂对我恨之入骨,放心,你会活的好好的,只要你老爹魏罂撤兵。”
太子申连忙道:“你放了我,我回去跟我父王说,让他立刻撤兵!”
嬴渠梁:“你的老爹可能会听你的,庞涓会听你的嘛?”
太子申一愣:“他敢不听,我就叫我父王杀了他!”
嬴渠梁哈哈一笑:“太子,此事,还得看庞涓如何处置。如果他一意孤行,继续进攻栎阳,那,说不得,你就得跟栎阳陪葬了。所以,还请太子移步,与我共赴栎阳……”
太子申:“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嬴渠梁闻言一愣,乐了……
这家伙,居然比他还着急……
好吧,连夜启程,放弃函谷关,回栎阳……
……
黎明时分,足足三十个两千人方队的六万红色大军,惶惶而至函谷关……
大部队的前方,一个硕大的‘龍’字大纛旗,呼啦啦的响着……
走在部伍前方的,不是别人,正是魏国老将龍贾。
距离函谷关三十里处,一个斥候飞马来到,跪在了老龍贾的面前:“回禀老将军,函谷关外,尸横遍野。差不多有两万我魏军尸体,太子,应该是殉难了……”
老龍贾一个趔趄,差点从马背摔下来……
幸亏旁边的副将将其扶住。
老龍贾恍惚了一阵:“秦军呢?”
斥候:“探马回报,大约在六个时辰之前,就撤走了,现在,至少在百多里之外了……”
老龍贾一声悲叹:“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啊,进驻函谷关,收敛大魏士兵尸体,给我一个一个的辨认,也要找到太子尸体……
哎,太子死了也好,太子一死,我王必然大怒,必定倾尽全国之力,横荡秦国。如此,秦国将彻底从七国版图消失也……”
副将:“咳咳,龍老将军,慎言,慎言……”
老龍贾连忙捂住嘴:“咳咳,打扫战场,速速派斥候探听将军和栎阳的消息……”
……
六个时辰前!
在魏国与齐国边界交壤的渭水河旁。
万骑长龍彧,百无聊赖的在行军大帐里喝酒。
魏国十万大军,征伐秦国,他龍彧本想趁此机会,建功立业,有了这番功绩,他龍彧晋升魏国将军,将会顺理成章。
不想,却被委派了一个后勤的活儿,带着一群杂兵,运粮!
龍彧很不满,非常不满……
龍彧一边喝酒,一边咒骂:“庞涓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子早晚有一天,让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