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官场的这些事,老甘龍可是老道之极也……
老甘龍熟读儒家经典,自然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强风乍起,若是你虎了吧唧的迎头而,那,你就会被吞没,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杂草碰见猛风,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蛰伏。
当然,还得绝对不能一副冷漠的死样子,还得将自己心里想的不满意的地方,表现出来。表明立场!
但是,说话要得体适当,让人挑不出毛病,这,才是深通儒道之术该有的做派。
所以,老甘龍颤颤巍巍出来,他毕生深厚的功力,此时此刻,化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无形无式的攻了出去……
老甘龍拱手:“敢问君,敢问大良造,先行宣示变法方略,再行研讨,可否?”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老甘龍就把老世族的局面,从被动局面,变成了主动局面。
把廷议,变成了廷争!
同时,也十分平和的缓和了这政事堂里微妙的僵持气氛。
由此可见,老甘龍其道行之深,思来让人恐怖……
大道无形,老甘龍深通其理也……
高手出招,总是看着没什么,但是,只要你一出手,你就会知道,这简简单单一招之后,隐藏着的狂风暴雨……
老甘龍已经出招了……
这边,得有人接招啊!
嬴渠梁看了看夏炎……
夏炎微笑一笑,淡然出来,略微站在众人面前,朝诸位秦国朝堂里的大人物们拱手:“诸位秦国的大人,想必大家也都知道,秦国穷,秦国弱,这是天底下谁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想要强盛秦国,必须要变法。除此之外,别无二途。
经过我也君粗略的商讨,决定与秦国实施变法。
大体,有这个几个方向,供各位大人参考。
第一,奖励百姓,以农耕行商富国。
第二,激赏秦国军功,用以强兵强国。
第三,统一国家治理权利,从而修正官吏治民治兵之道。
第四,修正官风和民气,从而凝聚国力,凝聚民心。
在这四项基本大纲之下,将会有若干法令,保证大纲纲要的确切实施。
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夏炎故意把变法说的含糊一些,就是不想在朝堂,跟这些老世族争吵个没完没了。
但是,老甘龍何许人也?
夏炎刚说出来这四条,老甘龍立刻从夏炎的这只言片语中,找到了破绽……
老甘龍干哑的一笑:“大良造所言纲要,却是为大秦着想也。
只是不知,这所谓奖励百姓,以农耕行商富国,是让百姓怎么个耕地法,秦国百姓,不是始终在农耕嘛?”
这是逼夏炎说出此中关键之处来……
只要夏炎将此中关键出说出来,那么,夏炎就会立刻遭到老世族们的一致对抗。
老甘龍,果然狡猾。
但是,夏炎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事儿,早早晚晚,也是躲不过去的,索性,就他娘的摊开来讲……
夏炎凝视着老甘龍:“无论世族王亲贵胄,封地全部收回,由国府统一分配!”
“啥?”
“收封地?”
“这不是巧取豪夺嘛?”
“祖宗留下来的封地,谁敢动我家封地?”
“这是比掘祖坟还要缺德的事情吧?”
“这他娘的是什么变法?”
“合着,这他娘的狗屁变法,就是专门冲着我们老世族来的?”
“老子不服,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谁动,老子就跟谁玩命!”
……
政事堂里,老世族当场就炸了锅……
整个场面,顿时被老甘龍这简简单单的一问,给点爆了……
“都他娘的给老子消停一会儿!”
“造反呐!”
将军站起来,天月剑一拔,唰的一声,砍断面前一张木案:“造反呐!秦国政事堂,不是不让人说话。
但是,他娘的说话都得讲理,一个一个的说,一窝蜂一样,干啥?
想蜇死人呐?”
将军赢虔发话,老世族首脑们,顿时暂停了喧闹和谩骂。
赢虔大吼:“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慢慢说。
谁在挑刺儿炸锅,搅扰朝堂议政,跟老子玩浑的,那老子就陪你玩玩浑的。
赢虔这辈子,最他娘的喜欢玩浑的,有一个算一个,赢虔陪你玩到底!”
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全都消停了……
按照规矩来吧……
太史令杜挚,眯着蝎子眼站出来了,朝夏炎一拱手:“大良造,杜挚敢问大良造,地,是祖宗给我们留下来的封地,都是我们老世族祖宗留下来的产业。
你凭什么说收回去,就收回去?
大良造,请你给杜挚一个完美的解释!”
夏炎看向杜挚,伸出一个指头:“太史令,第一,我纠正一下你的错误,是国府收回封地,不是夏炎收回封地。
夏炎即便是收封地,那也是给国府,给秦国收地,而不是给我夏炎。
所以,请您说话的时候,注意措辞,跟你的老师大夫多读点书,免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丢人!
第二,你说,封地都是老世族祖宗的产业,国府凭什么收回去?
那么,我也敢问太史令一句,你杜挚家的祖宗封地,是谁封给你的?”
杜挚闻言一愣:“这……这是……是……是秦国国府所赐!”
夏炎:“噢!原来你还知道啊?
既然你知道,你杜氏一族的封地,是国府所赐,那么,国府遭难,想收回来缓解一下国难,怎么就不行了呢?
难道你杜挚觉得,你杜氏一族的权利,比国府还要大,国府都要听你杜氏一族的,对嘛?
太史令,你是这个意思吧?”
这……
这帽子扣的可太大了这个……
这他娘的谁接得住?
世族要是让国府听令,那不就是造反嘛?
杜挚慌忙道:“夏炎,你休得胡说八道,我杜挚什么时候说,我杜氏一族,比国府的权利还要大了?
我什么时候说,国府都要听我杜挚的了?
你休要胡乱给人扣帽子!你这是污蔑,是诽谤!”
夏炎闻言微笑:“既然太史令如此说,那,这封地,国府是收得,还是收不得啊?”
杜挚闻言,顿时一阵懵逼……
怎么怎么的……
绕来绕去,咋还是绕这个坑里来了?
这他娘的……
杜挚有点欲哭无泪:“国府要收,自然是……收……收得!”
“彩!”
夏炎马一声高喝:“太史令果然是我大秦之中流砥柱,实乃大秦之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是也。
夏炎就喜欢跟太史令你这种明白人办事,痛快!
哈哈哈……
诸位,关于国府要收回封地一事,谁还有什么疑问嘛?尽管道来……”
曰他哥……
要是不给封地,就要扣你家族比国府大的帽子,这谁受得了?
就算有疑问,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说啊……
政事堂里,一阵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