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玄墨黑袍,气势凛然,立体精雕的五官冷冽,浑身发出威慑全场的气魄。
顿时二楼所有人的震惊的目光都望这儿来。
太子殿下平日甚少出现在这等场合,故而在场的还未为官的公子们便也没见过他。但人人都听闻过他少年时便骁勇无双,十三岁时一举打败了长凯大将军的名号,故而太子殿下是长华城中不少少年儿郎的崇拜对象。
今日一见,这俊逸无边男人面色严峻,身形笔直挺拔如松,只单单往这儿一站,便傲睨全场,令所有人噤了声。
一旁的贵女们目瞪口呆,往日只听闻太子骁勇,倒不知,竟还是天下无双的美貌。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暗沉着脸的男人缓缓向决婉如走来。
周遭的公子小姐们连忙低头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唯有决婉如惊诧的眸子睁得极大,傻眼地直视着他。
高大的男人在决婉如跟前站定,并未理会旁的行礼,眉目颇为不满。
“前两日不是才吩咐了金甲们给你送书,这么快就看完了?”
贺瑶低着头,心中惊诧。
金甲?
往日听兄长提过,那可是看守皇家书苑的守卫。难道太子竟使人送了皇家书苑的书给决婉如?!
那可是连她兄长都不能一睹的皇家藏书啊!
“回、回殿下,没看完。”
她条件反射地微微退后两步,神情紧张,窝囊得像只活被抓包的老鼠。
那猫冷眸一寒,锐利地盯着决婉如。
“本王是不是吩咐了金甲,要你尽数看完?”
“是……”决婉如压低了脑袋,声音比蚊子还小。
“既然还未看完,这是做何来了?”
她心虚地瞟一眼旁边,小声辩解:
“吴、吴公子寻了幅白岁友大师的画作,特邀来品鉴品鉴。”
吴棱低着头,冷汗从额前冒出,眉头紧锁。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品鉴完了?”
“完了。”
“那就随本王一路回太傅府吧。”
卞墨冷着脸撂下这话,便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迈步离开。
此话一出,决婉如只觉得旁边贵女们的气势都不同了,隐隐冒出些杀人的妒意。
她缩了缩脑袋。
“这、这不太好吧,婉如还是……”
卞墨脚步一顿,冷言:
“要本王抱你走?”
“不、不了!”
决婉如一惊,慌忙提裙跟去。
若是叫他抱着离开,还有谁家公子敢和她调情!
威武墨色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下二楼,身后还跟了个低眉垂眼的仙女。
霎时,二楼围观的公子们的都兴奋好奇地相互打探议论了起来。
“不是说太子殿下是……”西廊边上那公子与友人使了使眼色。
旁的友人一摆手:
“你瞧瞧他身旁的姑娘,那姿色可谓天仙也不为过,且看两人这关系。啧,这谣言……不攻自破。”
等那人群走下二楼,贺瑶等人才缓缓抬起头来。
惊诧而艳羡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对身影,她咬了咬牙,攥紧了衣袖。
决婉如提心吊胆地盯着脚尖,乖巧随他下楼。
这太子殿下怎会好巧不巧,刚好出现在茶韵楼!
难道……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脑中出现。
这、这太子莫不是尾随她来的吧?
决婉如不敢置信地微微抬头,随即蹙紧了眉心。
该怎么委婉地拒绝太子殿下,同时又不惹恼他呢!
正沉思间,前方身形忽然一顿,柔软的身子直撞上了那坚实的背影。
也是那一瞬间,卞墨握紧了手心,瞬而松开。
她连忙退后一步。
因为太子殿下的出现,一楼的宾客们也暂时忘了竞拍,直勾勾地望来此处。
决婉如揉了揉被撞痛的鼻尖,飞快地瞟了眼卞墨,却见他缓了神色,目不斜视地望向拍卖高台。
“五万两。”
淡淡声音一出,台下竞拍者瞬间炸开了锅。
不过是个价值一万两的黄金狮樽,往顶高了拍,也只值两万两。
这、这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竟一口便是五万两!两倍不止!
传闻太子殿下睿智神勇,神机妙算。难道这狮樽还有其他玄妙之处……
“十万两。”
台下又是一声叫价。
整座茶楼都沸腾了。
十万啊!
今日一行,真叫长了眼。
喊出十万两的便是那五皇子,他摇着扇子缓缓站起,神色嚣张地望来,嘴角弯弯勾着,笑得阴柔。
“恰好,我也看上这狮樽了,皇兄该不会怪我相争吧?”
二皇相争,满座寂静,无人敢发出声音。
决婉如兴奋地咬了咬下唇,敛声屏气地注视着二人。
卞墨脸上沉黑,深邃眉眼瞧不出神色,他背着手,定定盯着那嚣张挑衅的眼神。
沉默片刻,那紧绷的嘴角松开,俊逸无双的侧颜倨傲扬起。
“皇弟客气了,我不过随口一喊,既然你喜欢,便买去吧。”
台前的嚣张神色瞬间僵住。
卞墨满意勾唇,潇洒离去。
决婉如和在座的其他宾客一同愣住,过了两秒才缓缓回过神来。
堂中宾客也不敢发出大声嗤笑,只敢压低了声音,暗暗看五皇子的笑话。
她神色复杂地望向那墨色挺拔背影。
这太子殿下……可太腹黑了!
十万两啊,就这般轻飘飘的给人坑没了。
她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五皇子,只见他满脸铁青,妖娆的五官似乎沧桑了不少。
瞧着这十万两约莫要叫他大出血一回了。
“还不走?”
卞墨停了脚步,不满瞥来。
“来了来了!”
决婉如柔柔一应,提着裙摆,姗然跑去。
太子殿下不好得罪,她还是做一朵乖巧的白莲花比较安全。
走出茶楼,楼中一阵哗然。
今日一行,竟见到了如此场面,可真是不虚此行了!
望着那窈窕身影消失在门口,吴棱缓缓收回复杂的眼神。
一旁也在观望的贺瑶勾了唇角,幽幽出声。
“吴公子,你那婉如妹妹和太子瞧着倒是关系匪浅啊?”
“婉如妹妹文赋异禀,太子殿下又是善经韬武略之人,自然互相赏识。”
吴棱垂眸,语气淡淡,神色无异。
只略寒暄几句,他与一旁仍注视着下方拍卖场的苏瑎打了个招呼,便提前离开了。
茶楼跟前,一架全黑赤鞍马车静静等候。
卞墨率先跃上马车,决婉如以为他要伸出手搀她上去时,却见他冷冷瞥了她一眼,便径直进了马车。
决婉如惊愕尴尬地杵在原地,这马车是太子惯常坐的,没有车凳,他自是能潇洒跳上去。
可她呢……
决婉如为难地提了提裙摆。
总不能叫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跳上去吧。
余光之中,周遭已有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来。
决婉如委屈地咬了咬下唇,柔弱地望向马车前头的年轻车夫。
那小车夫对上她盈盈眼波,霎时红了脸。
他为难地瞟了眼后方马车,又见着决婉如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神情犹豫。
正在这时,马车帷裳忽的掀开了。
决婉如眼前一亮,稍露喜色。
太子殿下想做个人了?
只见卞墨探出头,长眉戏谑,嘴角一扬,嗤笑:
“怎的不上来?那日湖中,姑娘可是骁勇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