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张石与村中几个汉子抬着轿子送张宽到了县衙。
大红色的轿顶,轿帘...估计不知谁家娶妇用的。
“老先生先来了?请坐!”
张宽虽只是一个秀才,但毕竟年龄把摆在那里,尊老爱幼还是很有必要的。
张宽应了一声,张石却道:“谢知县,张先生...小人在外面等着去。”
张石打字不识一个,留着他也无用,谢至点头应允。
张石出去后,谢至便率先道:“本县几个商量之后,想出了各办法,由县中出银钱,在每村办私塾,村中所有子弟皆可入学,每家子弟可在私塾中读书六年,两次童子试皆无法合格者,若还想继续读书,需每岁缴纳铜钱五十贯,这也是为促使各家子弟能用心读书,以避免县中银钱白白浪费,张老先生意下如何?”
县中出银钱为每村建免费私塾,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张宽颇为震惊,诧异问道:“谢知县,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谢至既然敢出此言,岂能是没做考虑而为之的,笑了笑回道:“这个本县知晓,马家和杨家抄家之物得陛下恩旨归县中自由调度,本县说过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本县便想着先把本县的教化之事做起来。
自然,本县不指望县中子弟皆可高中,若人人都居于庙堂之上,那谁还去种田,不去种田,只读孔孟,岂能饱腹?
但,俗话说得好,读书知礼,读了书,县中鸡盗之事便可少了些。”
当然,谢至这也是从大方向说的,读了书也不见得都能之礼,或许还会多了伪君子。
不过,总的来说,教化终究还是有用的。
谢至的一番话出口之后,张宽颤颤巍巍起身朝门外叩拜,道:“陛下皇恩晃荡...”
之后,又拜了谢至,道:“谢知县仁义,小民替乡中百姓叩谢谢知县大恩...”
能送家中子弟读书,恐比分了田地还要高兴。
一旦子弟得以高中,便可一跃龙门,彻底摆脱现有的贫寒。
其实,虽说科举有了让寒门子弟读书入仕的机会,可真正有余钱供子弟寒窗十年的,却并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做到的。
谢至起身搀扶起张宽,笑呵呵的道:“这个事情,少不了张老先生帮忙,本县会于明日于县衙当中宴请于本县所有秀才,毕竟每村皆办私塾也是需要先生教授的,自然,凡是在私塾授课之人,每月县中也会补发些银钱用于补贴家用,张老先生在县中威望甚高,此事还需张老先生从中斡旋。”
这个事情其实简单的很。
这些秀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又没本事高中,生活是颇为窘迫的。
能有县中出资聘用他们与私塾之中对他们也是个好事。
张宽爽快,应承道:“好,老朽定当竭力以赴。”
张宽应下之后,谢至又道:“唐寅担任县中教谕,此事往后便由他全权负责。”
张宽随之冲唐寅,行礼喊道:“唐教谕。”
只是协商了此事之后,张宽便又张石等人又抬着走了。
张宽离开之后,王守仁道:“既是要办私塾,便得在各村中建造学堂,这个事情也得着手去做了。”
谢至点头应道:“此事是该落实了,每村的学堂除了建造间屋子外,还需桌椅,桌椅倒是可从马家原有林地中砍上几棵树解决,只是文房四宝以及些一些书籍,却是需要现行采购了...”
想了一下,谢至又道:“这些物件加起来一村五两银子便可解决了吧?”
村中的私塾开始之时,不过就是启蒙而已,采购的也无非就是些千字文之类的东西。
王守仁点头回道:“应当是足够了。”
一旁的唐寅有些心不在焉,还是回道:“够了,在下会着手督促此事的。”
唐寅已给妻子写了休书,但若想调节好心情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解决的。
对唐寅的心情不快,谢至等人也只能是自动忽略罢了,他们这些人劝的多了,反而会让唐寅更觉郁闷。
唐寅应承之后,谢至又道:“还有两狼山书院也得加紧了,这书院算作是我们几人私人创建,务必得在下次春闱之中有弟子高中,只要有人高中,那我两狼山书院才能使得更多子弟慕名而来,我两狼山书院若能成为与岳麓书院相比之处,某便知足了。”
谢至脸上皆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朱厚照皆是满满的欢喜,道:“若能如此的话,本宫作为书院副院长岂不也能扬名立万了。”
谢至呵呵一笑,回道:“这个是自然。”
其实嘛,朱厚照身为铁定的皇帝,无论恶名还是善名,扬名立万那是必然的。
两狼山书院,谢至出资最多,自然是恬不知耻做了这个院长了。
而为避免这个书院往后风头太大惹人非议,便拉上朱厚照挂名一个副院长。
如此一来,哪怕是整个书院学生皆入仕为官了,谢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商量完毕这些后,谢至便把建造事交于了贺良。
在之后,谢至等人便按县中所记名单,为各村秀才写了请柬。
县中出面邀请,请柬自得是有的。
在亲自书写了差不多有六十余份请柬后,谢至便委托县中差役以快马送往各秀才手中。
这些差役皆是两狼山杆子,跟随何三友留在了县中。
现在县衙的这套班子基本都算是谢至重新组建的人马了,以前县中的一些老差役,倒也有。
这些人资格低,根本就参与不到马家和杨泰和的事情,对这些人,谢至总不能是抢了人家饭碗。
次日一大早,张宽便被张石送到了县衙。
在张宽到达不久,好多秀才便先后到了衙中。
谢至请柬之上的时间是定在中午的,这么早到席,倒也挺给面子。
数了数人头,该到的也都到了,本来定在中午酒席之上要提及的问题,谢至也便提早说了。
反正坐着也是坐着。
“各位静静,既然大家都提早到了,那本县便提早把召集各位前来的事情与各位提及一下了...”
紧接着,谢至又喊道:“唐教谕,你来说!”
唐寅担任了教谕,以后难免要时不时与这些人接触,早接触一些对唐寅往后的事情也能方便一些。
谢至给了机会,唐寅起身拱手见礼之后,随之便简单介绍了情况。
内容很简单,大致内容是:“县中要在各村建私塾,愿这些秀才能为启蒙孩子们授课,大一些的村子,安排两人,小一些的村子一人,为方便,各村负责各村的,若本村没有的,便从就近村子调配一些,每位私塾先生每月二十贯做俸。”
唐寅讲了大致方略,最后如何做,还得是这些秀才之间相互调配。
在这些秀才协商之际,谢至又道:“事情也就是这么个事情,具体如何做,还得是各位相互协商,县中目前最大限度的也就只能做这些了。”
张宽颤颤巍巍起身,道:“各位,我等本就是云中人,谢知县有如此心思,我等还有何好顾虑的,多教授一个子弟出,便是我等没白读这圣贤之书。”
张宽话音落下,果然有了附和之人。
在附和之声落下后,谢至随之道:“说是私塾,其实也不能说是私塾,称之为学堂更合适些,所有设施书本皆由县中出资,各位回村之后,把县中意思做一下传达,本县不怕耗费银子,能够入学读书子弟越多越好。”
一番交谈之后,此事便算是定下了。
谢至最后又补充了一句,道:“本县已吩咐下去,着手建造各村私塾,不,称之私塾还是有些歧义,还是以学堂相称的好,每村名加学堂这倒是好些,等到学堂建好,便可入学读书了,半月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本县望半月之后,云中各村学堂皆能准时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