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似乎还不肯停下这场雨,街上除了车辆,几乎没有路人了。
南晴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路牌,“西藏中路”。
“看来是西边……”南晴低头喃喃自语。
“不是哦,这里是南京路步行街的街头。”祁隽从刚才起就一直温柔笑着,深深注视着南晴。没错,南晴一看就是个平凡的女孩,可说不出为什么总感觉她很特别。
上海这个地方,人与人之间,多的是算计,南晴不但有薄衫淋雨的勇气,还愿意相信他这样落魄的人。该说是祁隽看上去面善,还是南晴太傻了?总之让祁隽对南晴的第一印象就不错。
祁隽悄悄用余光打量这丫头的容貌,娇小的鹅蛋脸,单眼皮,鼻梁微挺,小嘴一看就是时常抿着,有些干裂。这双眼……感觉总是带着焦虑的情绪,是无神的……这蹲下双臂抱头的动作,明显是习惯性防备的动作。
祁隽越看越不对劲,靠过去拍了拍南晴的肩膀,问,“欸,你从哪来的?你不是上海的吧?”
“嗯,我从晴川过来的。”南晴点点头答复道。
“晴川?那儿很远哎,我年轻……啊,不对,我几年前去过。”
“哼哼哈哈哈。”南晴忍不住,笑得特别欢乐。
“笑什么?我以前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祁隽下巴一昂,特别骄傲地说。
“真的假的?”南晴半信半疑,心里在暗暗偷笑。
“不信啊,那我给你说说……”祁隽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南晴的身上,开始讲述他几年前的故事。
原来,他父亲曾是某户人家的仆人,自己年幼时就和父亲跟着家主一起四处出差,直到父亲有天希望将自己也培养成那家的仆人,以此报恩,祁隽不愿,于是和父亲决裂,离家出走。后来成为了名校毕业的高材生,精通律法,在律政界混的风生水起。刚毕业时年轻气盛不懂事,为了替穷苦的农工出头,得罪了好多人,结果官败了,失业了,还要给答应了的农工们慰问金。实在没辙了,只好为了躲避,流浪街头,家也不敢回。到现在,已经第五个年头了。
南晴听了颇有感触。祁隽说完却耸了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伸手从包里摸出两个易拉罐来,擦了擦,递到南晴跟前。
南晴一看是酒,连忙摆了摆手,“抱歉,我不会喝酒。”
“啤酒都不喝吗?”
南晴含笑摇了摇头。
“这样啊,你好乖啊。也是,看着年纪就不大。”祁隽熟练地用手指甲撬开易拉罐环,接着问,“多大了?说说你呗,怎么这副样子在街上?”
“我二十三了,我……”南晴犹豫了,她不愿再提起刚刚发生的事,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一想到就满眼委屈,忍不住心里发酸,嘴角一抿,眨眼皮克制情绪,刚擦干净的脸上又有了几道泪痕。
祁隽见了,放下酒瓶子,一把环抱上面前的女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见怀里的女孩还在抽泣着,灵动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样子委屈极了,不禁一下子心软了,凑在她耳边温柔地呢喃,“好啦,不说也没有关系的,是我不好,对不起啦~,晴晴不哭啦~”
晴晴?南晴微愣,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祁隽。这样子,明明和记忆中十几年前的小男孩无一处相像,怎么会一瞬间误认成了他……是因为声音吗?不是。倒是这个口吻,倒像是刘姨用来哄那群孩子的样子,之后南晴学了去,总是来哄他。
可是他应该不记得了吧……刘姨这么好的人,都没人记得了,那她南晴在他心里,也不是儿时的小娇娃了。
南晴身在这大都市,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多年来到底欠了谁,慕慕、南家?还是惜灵?又或者肖子涵?哪些情真,哪些是假,几乎无法分辨。
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汇集了,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