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南晴黑曜的眸子中闪着惊讶。

“不，没什么……”肖子涵不会告诉她，他刚刚说的话前半句选自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前些年他有幸读到了这本书，那时候骄傲放纵的他，对这本书是很鄙视的，它的文笔太负能量了。尤其是对这句话——“仅一夜之间，我心判若两人”不甚理解。

他不明白人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心就判若两人。

这个不平静的夜晚，肖子涵的心也出现细微的变化，开始在原定的轨道上慢慢有了偏差。

肖子涵手指握拳贴上上嘴唇，垂眸看向一边，独自沉思，暗自出神。

南晴一言不发的靠在座位上，时不时用余光默默观察肖子涵的状态，一时语塞。

同时，另一架航班

“惜灵，”贺霖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递到洛惜灵眼前，“喝口茶吧。”洛惜灵嗅着她最爱的茉莉花茶的清香，强忍着不接受它香甜的诱惑，把头转向另一侧。

贺霖手上一顿，凝着眼看了茶杯几秒，转瞬如灿阳般笑了，“我们去度蜜月，你不高兴吗？”

“没……可能昨晚没休息好。”洛惜灵想都没想，借口脱口而出。

贺霖听出了妻子话语中敷衍的意思。

贺霖放下茶杯，“还在想南晴？”顺势伸手搂住洛惜灵。

“我……”贺霖的手指贴住洛惜灵的唇瓣，不让她说，他都懂。

他需要花好一段时间让洛惜灵学会遗忘和珍惜眼下。

“他已经去拦了。”贺霖用下巴磕上洛惜灵的额头，稍稍用力，略施小惩。

在洛惜灵放心不下，还在担忧南晴的时候，南晴和肖子涵乘坐的飞机，已经渐渐出现在沥城土地所仰望的天空中。

天朦朦亮，到达的时间比预期要迟了很久，约摸一个半小时。

还是受了些天气影响的，雾气挺重，飞机飞得很慢。

说白了，这些搭乘飞机的都是不怕死的，不过大雾之后，可见的是缭绕在彩虹云朵之下的沥城风景，也算是值了。

南晴没有想到肖子涵牵着她的手一起下了飞机，转而一路领着她，然后在天台上乘上了在那里等候他的私人直升机。

因为紧张，南晴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肖子涵倒是丝毫都不嫌弃，怕她逃离似的，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倒也没有抓痛她。

从直升机窗口观赏沥城的版图，有些像一朵正面盛放的花，像是花瓣的地方多数都是景物，几乎没有高楼大厦，布局十分自然。

“花瓣“围绕着市中心，锦簇之下，一柱巨型雕塑喷泉屹立在“花蕊”之处，它不是那种土了吧唧颜色做成的人物雕像，也不是用巨型岩石刻下的字碑，是一种说不出什么形态的建筑物围绕在喷泉周侧。

南晴第一眼看到沥城版图就被一片粉色植观吸引了。

眼下正值盛夏七月，已经不是樱花盛开的时节了，可是沥城的樱花树丝毫没有受到自然天气的影响，每一棵树都向着阳光挺出自信的风姿。

南晴原本是不大喜欢这种粉嫩的颜色的，但见到这样最自然、最美丽的风景还是会被深深的吸引。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嘴角悄悄上扬，心中甜意上升。

在沥城的天空中，晨时金亮的阳光偷偷钻进那架距离太阳最近的黑色直升机的玻璃窗后，照亮南晴嫣然莹笑的下颌。

南晴贪恋阳光的温暖、柔情，螺旋桨不停地旋转，在空中搅动着空气，耳边拂过飒飒的风声，一尘不染的蓝天仿佛能看到蒸发的水蒸气的模糊线影……这一切看来都和四年前尚未褪去夏日炎热的初秋九月没有太大的区别。

“好看吗？”

不论是直升机窗外沥城的晨曦，还是机舱内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傻笑，都被枕在躺椅上不言不语欣赏着的肖子涵尽收眼底。

当他感觉到了南晴平稳有规律的呼吸才敢开口，深邃的双眼安静注视着南晴瘦弱的背影。

“……嗯”，南晴沉默许久才回应一个字。

哪怕只有这一个字的回应都牵动肖子涵激动的内心，他对沥城了如指掌，有太多太多话想要告诉南晴，全部都想说给她听，不过来自他脑中底线上的理智二字阻止了这个念头。

怜悯。

这个词语突然出现在肖子涵克制自己刚刚那个念头之后。

现在回想，凌晨时说的那些话就好像做梦一样。

肖子涵深沉的目光落入南晴显在地面上的影子，熟悉的人在身边，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清晨迎来的阳光如同一道清流无声地淌过伴随恐惧、黑暗的记忆，将一切藏入梦中……

他沉重的闭上眼，平复了刚才略微紊乱的呼吸，恍恍惚惚中，依稀看见那个静若乖兔的小娇娃在讪笑。

一段时间过后，飞行员平稳地将直升机停在郊区一栋别墅顶楼巨大的H圈圈中央。

已经有人等着了，直升机安全降落后，他们便迎了上来。

南晴从离他们最近的窗口亲眼瞧见这些训练有素的仆人，恭恭敬敬地向这个方向深深鞠了个躬。

仆人之中为首像是管家一样的人，向机舱窗口边靠过来，南晴下意识向后缩了缩，管家头也没抬，戴着白手套的手标准的敲了三下机舱的门，然后按下把手，缓缓拉开门——

“肖总，请。”

南晴一怔，回头看向肖子涵，安然的枕在靠椅的颈枕上，从打开的门投射进来的光芒映照在他绝美的侧颜上。

他没有动作，仆人似乎也见怪不怪，只有南晴觉得尴尬无比。

肖子涵感觉到了南晴的尴尬，松了弓在臂弯的手，垂下眼眸，居高临下注视着她。一反常态的面上和颜悦色，声音还是那么霸道，“到了，下去。”

南晴傻乎乎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脑中浮出好几个疑问，却都止于喉间。

肖子涵无奈摇摇头，旋开靠他那一侧的门，脚尖刚触地时，身子背对着南晴，抬手向仆人指指南晴的方向，“扶她下来。”

“哎……”南晴还想询问什么，肖子涵在紧随他身后的仆人们的簇拥下走得健步如飞，消失在门背后，只留一两个人还在等着机上的南晴。

刚刚那个开门的管家并没有离去，脸上堆起一看就是职业性的假笑向着南晴，“小姐，请吧。”管家中规中矩地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比了个请下来的手势。

他虽然是笑着的，南晴能够看出他眼中阴冷的寒意，明显表示他很不耐烦，对南晴也是很不屑的。

南晴打量着这笑，恶心的让她心里发毛，将视线收了回来，机舱上的台子很高，之前是肖子涵扶她上去的，现在她手脚有些不听使唤，艰难地走下机舱。

南晴稳稳的站上地面，管家立马站直了身子，大方地走在南晴前头领着她走向刚刚肖子涵离去的方向，站在不远处的一名保镖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