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漾觉得，自己从没没有听过宋引说出这样斩钉截铁的话。

他对自己说的，从来是，公主，这件事还需商量商量。公主，家父病重，有些事您多担待。

唯独，在今天，她听到他对另一个女人说，臣要娶她，臣九死不悔。

沈慎行靠着门框听着，虽然偷听很不道德，倒是偷听真的让人快乐。

其实也不是很快乐，看着卫漾在身边黯然神伤，他若是快乐表现的太明显，也不太好。

所以，只能时不时皱皱眉，表现自己真的也很难过。

直到卫漾调转过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开心的很明显。”

沈慎行:“……”

“拉下去，私自在后宫进行交易，该判什么罪判什么罪，还劳烦皇帝做什么。”

卫漾大约心头积攒了太多怨气，怒气，这正无法发泄，可巧，让沈慎行碰上了。

“可是是薛姑姑让把人带过来的……”太监小心道。

“那就把人送去薛姑姑那，让薛姑姑处置。”

小太监张大嘴巴，看着卫漾好久，半天接不上话。

薛姑姑为人不太检点，后宫关于她的传闻数不胜数。有说，她和宫中侍卫私下亲密来往，有说她养着一批年轻男子，供自己玩乐，还有人说，曾发现这位姑姑的簪子，曾出现在朝中某位大臣的头上……

这沈慎行，长的是大众偶像脸，进了薛姑姑的屋子，就像羊入虎口，能出的来？

沈慎行自然心里比这太监难受，自己刚得罪薛姑姑，就让卫漾给送过去受死？

即便不死，那薛姑姑的温柔乡，他也承受不起。

他颤抖了一下，朝卫漾痛哭流涕，“公主，我错了。我不偷听了，不去薛姑姑那行不行。”

卫漾没理他，哗的一声，拉开正殿大门，气宇轩昂的走了进去。

沈慎行被迫离开前，听到卫漾的声音在阔大的宫殿中回旋，“这件婚事，本宫不同意。”

卫漾记得，“九死不悔”是屈原说的，他为了江山社稷，九死不悔，自沉于汨罗江。

“宋引，你九死不悔，想清楚了？”

她目眦欲裂，款款立在殿中。

景昭帝自然知道长姐的心思，所以对宋引求亲的事情，从来是推三阻四，不下定论。

今天又正好让卫漾听到，索性抿紧了唇，等待卫漾开口。

“我们相识十年，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宋引沉默。

“你需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你要什么官职，我去求母后就是，我们……”

宋引打断，“公主，宋引和她早就有婚约了。是自幼指腹为婚。臣之前从没告诉公主，是怕公主难过。”

他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那是他带在身上很久的一个玉佩。卫漾见过。

可她还是第一次见，胡小畅身上也有这个。

“那现在你就不怕我难过？”卫漾声音虚浮，脸上哀伤更多。

胡小畅捧着那枚玉佩，膝行上前，对卫漾百般哀求，“公主大度，你曾说过，要和引哥哥对我一样好。如今，我与引哥哥两情相悦，您便成全了我们吧。”

卫漾心口钝痛，她只记得，胡小畅曾说，她是宋引的妹妹，谁知道竟然是定了姻亲的妹妹。

她成全了他们，谁又来成全自己呢？

“是两情相悦么？宋引。”她撑起身，向后退去。

直到宋引点头。

她才跌坐在景昭帝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