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斜,紫薇古教的山门,穿着一身浅色衣裳,面容姣好的殷筱,在斜阳余晖中伸了个懒腰,倩影斜靠在满目疮痍的紫薇废墟中。
白发苍苍的暗尊从远处走来,目光平静的看着殷筱开口玩味的道:
“筱儿,要不要去跟那一位楚教主道一个别?”
“不了,”殷筱笑着婉拒,“那位楚教主不需要我去做些虚情假意的事。”
暗尊无所谓的笑了笑,示意殷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不一会儿,
殷筱来到了一处偏院,这当是紫薇古教原本一处大人物生活的庭院的一部分,但此时这一处偏院却已经是紫薇山门上为数不多未被破坏的建筑。
扫了一眼偏院,殷筱禁不住打了个哈欠,走进了屋中此时屋内摆落着一个偌大的药橱,上面摆满了药品,对于那些药品的功效与用法,殷筱已经了然于胸。
她在紫薇山门生活了一年,不但要给楚教主端茶倒水,还要为楚教主调配诸多膏药助其修炼;
一年内,在白命祖师爷的教导下,单就为楚休调配膏药,她就受益匪浅。
暗尊是曦元大陆的杀人之王,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那怕是隔着血雾,他训教别人的手段,仍旧可以以“残忍”二字来概括。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楚教主修行杀人之技时产生的伤口,但是从隔三差五就会用上救死扶伤的药膏这一点殷筱可以揣测,定然是十分惨痛。
不过今天之后,那一位仍旧神秘的楚教主大概就跟她殷筱无关了,她要义无反顾的离开这里。
她没有理由拒绝离开。
尽管她仍不知楚教主是否掌握着如传闻中那样可怕的秘法……
那怕相处了一年,她与楚休也不太熟,为了避免无聊的客套话,她选择了不告而别。
这一年,她其实过得挺滋润的,既没耽误自己的修炼,又学到了药理知识。
在被迫留下之时,殷筱已经做好忍辱负重的准备,真就当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丫头,给楚教主端茶倒水。
结果是,药膏都要扔才扔得进血雾中,至于端茶倒水,没门……
“要走了呀。”
殷筱纤指在木桌边缘划过,目中流露出几分情绪。
仔细想一想其实这已经成了废墟的地方,该是没有值得念想的地方。
但在这里,她仿佛回到了儿时在星落殿中的日子,安宁平静,有一种令人舒适的安逸感……
北离王城毋庸置疑是一座大城,其内一片子民安居乐业、权贵醉生梦死,与已绝对在经沦为废墟的紫薇山门对比鲜明。
按理来说养尊处优的殷筱该心心念念繁华的北离王城才是,可她这一年可真就心安理得的把心落在了这里。
殷筱明白自己是矫情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也是被迫得不是,既来之则安之,顺从心意而已……
“那位楚教主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儿,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但目前而言却不是最危险的,真正危险的人是那一位祖师爷白命,其背地里肯定还谋划着什么。”
殷筱并没有继续揣测下去,无论是否真心,白命这一位祖师爷教导了她药理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她能合法怀疑,但不可胡乱猜测。
“其实不用我操心,暗尊爷爷虽说是祖师爷的徒弟,但是明事理的,若真有大阴谋,他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稍微收拾了一下物品,再一次确认药物的储存并没有差错,殷筱却是去屋后的小院转了圈。
这一年中,除了修炼以及摆弄药物之外,也遇到了不少趣事。
让殷筱感觉有些啼笑皆非的是,在紫薇山门彻底攻破、诸多势力将紫薇古教残留下的物件收刮干净后,却是来了不少的拾荒者。
在这一年中,一波又一波的拾荒者如蝗虫过境一般,几乎将紫薇山门中的一切都给搬走了。
直至最后,紫薇山门中未在战斗中损坏的院落屋墙,也都被拆了下来,以至于紫薇山门已然是光秃秃一片,只剩下些难以撼动的基石外。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殷筱从头到尾见证了紫薇山门被洗劫一空以至于真·荡然无存的过程,她本以为自己会泛起点波澜,可实际上她却是兴趣乏乏,不如战场杀敌来得波澜壮阔。
可自始至终,殷筱都是袖手旁观,若不是有头大的直接闯进她看中的院子里,她一声都不坑。摆事实、讲道理,紫薇古教的覆灭她是罪魁祸首之一,她没理由也没立场去呵斥贪婪的拾荒者。
“我在想些什么呢,这地方安静是安静,但一年已经够了。”
殷筱嘟囔一声,便不在徒生留恋,悄然离开此地。
待她来到紫薇山门下山的路途上时,在暗尊已经候在一处僻静之地,除此之外,一年前跟随在她身边的两名老者,也出现在了面前。
待与两位老者简单交谈几句,殷筱朝暗尊微微一笑,便向山下走去。
走着,殷筱眉头一蹙,她感知到了有什么颤抖。
面色上闪烁过一丝怪异,殷筱掏出一块莫名颤鸣着的血石,这枚血石是前几日给她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默默低估了几句,殷筱一双清眸打量着纤指上透着浓郁气息的血石,其上有种奇异的感觉。
咦?
发生了什么?
当即警惕了起来,楚教主是一个奇怪的人,但可不是一个好人,若是临走前弄出些幺蛾子,她也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嗯咳!”
侧旁突然传来少许动静,殷筱下意识的拔出青霄剑,以凌厉手段斩向声响的方位,且身形暴退而去。
但她很快就停下身形,清眸打量着身边如影随形般的模糊身影。
“楚教主?”
“是我,”那一道模糊淡然答着。
“嗯?”
殷筱犹有疑虑:“你从血雾囚笼中出来了?”
那一道模糊的身影道:“并不是,这只是依托于留影的小玩意儿,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