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窈的印象里，顾睆的母亲，很美。赵窈想，只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人，才能画出这世间最美丽的画。

在赵窈很小的时候，印象里的她，不爱笑，虽然对着小阿窈和小睆睆时，会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但是她知道，她一点都不开心。她总是会在无人的时候，看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发呆，眼神里有种她看不懂的悲伤。

她喜欢把着她们的手教她们画画。赵窈记得很清楚，那时的顾睆还很小，但似乎是继承了她母亲绘画的天赋，画画极好。

那时的睆睆最喜欢的，就是画她的母亲，她母亲问小睆睆为什么总喜欢画她，小睆睆说：画里很美，她想把妈妈藏在画里。

她总会欣慰地看着小睆睆的画，轻轻地把她们拥在怀里，眼睛里溢满了温柔。

有时候，顾睆母亲会轻抚着小睆睆的画，无声落泪。小阿窈问她为什么哭？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小阿窈，眼里充斥着悲伤的情绪。她问她：阿窈，如果我走了，睆睆会不会怨我？

小阿窈很奇怪：为什么？姑母为什么会走？

她说：“姑母要去一个地方，但那个地方太危险了，姑母不能带着睆睆一起去。”

小阿窈问她：“那姑母还会回来找我们吗？”

她不语，看着小睆睆的画，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落在画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泪印。

她说：“阿窈，你喜欢睆睆吗？”

“喜欢，我喜欢睆睆妹妹。”

“那你能一直陪着她，保护她吗？”

“嗯，我是姐姐，我会保护好她的。一辈子！”

“阿窈，这是我们秘密。不能让睆睆知道哦！”

“好，我们拉钩！”

长大后的赵窈偶尔会回想起那一段的记忆。那日午后，似乎成为了赵窈心中不可言说的秘密。

她离开后，顾睆曾吵着要找她。再后来，顾睆离开了京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后，顾睆再也没拿过画笔。

赵窈想，顾睆是恨那个女子的，恨她曾经抛弃了她，却又无奈深深地爱着她。

门外，顾睆看着赵窈抚摸着那副画微微颤抖的手和隐隐浮现水光的眼角。她抿了抿唇，神色复杂，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回到沙发上，继续躺着，就像从没有醒来过一样。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摆正神色，赵窈回到厨房。在经过客厅时，她看了眼沙发上睡得正香的顾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将准备好的早餐全部摆在桌上，赵窈走到客厅，轻轻地推了推顾睆，“睆睆，起床啦！吃早餐了！”

顾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瞥了眼赵窈微微有些红肿的双眼，心中复杂，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轻轻挽住赵窈的胳膊，顾睆打趣道：“好久没吃我们家阿窈的早餐了，真是怀念呢！”

赵窈无视顾睆打趣的话语，推着顾睆坐在餐桌前，随手给她盛了一碗粥，递到她面前。

顾睆笑眯眯地看着赵窈递过来的粥。嗯，真香！

“慢点，又没人和你抢！”赵窈好笑地看着顾睆一边喝粥一边喊着烫的姿态，心中一阵暖暖的。

“快要开学了哦”，赵窈随手夹了一块肉放到顾睆碗里。

“嗯~”顾睆嘴里吃着赵窈夹的肉，说话含糊不清，“我打算这两天把大结局写完。”

赵窈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嗯，难得你有这个觉悟。”

顾睆埋头喝粥，装傻不语。

**

八月末的盛夏，日头正盛，蝉声阵阵，似乎在极致地嘶吼着生命的最后一首赞歌。聒噪声中时不时伴着几声闷雷，大雨倾盆而下。盛夏就这样慢慢地过去。

赵窈载着顾睆驶进F大，这时候的校园是最充满生机的校园，到处可见穿着志愿者衣服的学生帮忙拎着行李。夏末炎热，豆大的汗水自他们的脸庞落下，那是属于青春的气息。

赵窈转头看了眼顾睆，顾睆依旧一身黑色卫衣，神色淡淡的，似乎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兴趣。比起外面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她总觉得，顾睆缺了点什么。

顾睆18岁参加高考，从京都来到F大学医。用了两年的时间修满了大学学分，此时已经就读研一。对于F大的学生来说，顾睆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总能在各种老师的口中听到夸奖顾睆的话语。但对于他们来说，顾睆也是神秘的。

F大虽然允许学生修满学分就可以提前毕业，但对于医学生来说，每天满满当当的课便可以压得他们踹不过气来，更何况是提前修满学分。

顾睆是F大医学院的传奇，医学院的那些教授更是对顾睆宠爱有加。顾睆的研究生教授，姓姜，在F大是出了名的古板严肃。

姜教授不仅是F大的一级教授，还是京都军区总院F市分院的分院长。F大医学院的学生都以能成为姜教授的学生为荣，但可惜的是，姜教授已经不带学生好多年了。

但他偏偏对顾睆青睐有加，在顾睆大二的时候便提出过要亲自带顾睆。只是，顾睆拒绝了。

没错，拒绝了！

后来这件事，传遍了整个F大，顾睆也因此成了F大的名人。

此时的宿舍，顾睆的几个室友都在收拾床铺。当知道顾睆是她们的室友的时候，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好奇的。

此时，顾睆的室友们看着宿舍唯一一个空床铺，窃窃私语。

“两年修满学分，不会是个古板的书呆子吧！”

“说什么呢，那是天才好吗？”

“对啊对啊，说起来她还比我们小两岁呢！”

“但是，会不会不好相处啊……”

讨论声越来越大。

……

门一推开，宿舍里突然一静，三道视线齐刷刷地射了过来。视线中还带着几分好奇……

她们想过顾睆可能是那种带着黑框眼镜古板无趣的样子，又可能是自负高傲不屑于与他们说话的样子。

但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卫衣，皮肤白皙，黑发如瀑，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眼睛。真……真……漂亮……

好像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可以来诠释那种美。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双眸子，似乎是携了万千星辰而来……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