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老臣参见陛下。”
南宫初若与白泽一同进入正室时,秋岚早已带了御医等了许久。听外面侍卫说公主扶白公子去了汤泉殿,她不好贸然过去,只有在此等候。
“林老请起,快来替白公子看看。”
免了林蕃之的礼,南宫初若如是说道。
太医院院首林蕃之,威望素著,在同僚后辈中,不言而信,众望攸归,南宫初若对他还是很敬重的。
让白泽在床上坐下,林蕃之把上他的脉仔细诊断。片刻后收手,对南宫初若道:
“白公子气息紊乱,像是内里有伤,需开方调理几日。”
“桃仁四钱,红花,当归,生地黄三钱,川芎,桔梗各一钱,赤芍、枳壳、甘草各二钱,柴胡一钱。吾现下气闷郁滞,可加一些青皮。”
白泽清浅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说出的话却是出乎林蕃之意料,让他不无惊讶地说道:
“白公子原是懂医术之人,此方与老夫所想一致。”
他也没有在意白泽异于常人的自称,只热衷于其医术上。
南宫初若这时才想到琴山的木楼院落中,摆的都是瓶瓶罐罐,那些花草想来便是草药了。点头吩咐林蕃之煎药,看向白泽手臂又说道:
“他的手臂有伤,你且看看。”
外袍褪去一半,林蕃之将他里衣卷上去,箭伤露出来,一道并不算浅的口子斜在白皙的臂上,因了被水浸泡而泛白,现下一动作又有血色渗出。林蕃之自箱中取了他调配的白药,止血化瘀疗效甚佳。
虽是良药,用在伤处总是疼些,白泽额上隐隐又浮上一层细汗,面色却是如常,南宫初若在一旁倒是皱起了眉毛,似乎伤的是她一样。
秋岚不易察觉地看她一眼,心道公主还从未对谁表现得如此紧张过。
南宫初若要知道她这想法,定然要驳斥,人家一个神君被自己给伤了,她能不紧张么?!
待伤口包扎完,林蕃之便起身叮嘱,
“伤口泡了水不宜恢复,白公子近日不可提重,荤腥辛辣也莫食用,好生修养便是。”
他只简单说了几句,这白公子既通医理便无需他多言,说多了反而显得他老头子啰嗦。
“秋岚,送林御医。”
南宫初若心中暗自记下,点头说道。
“臣告退。”
白泽将衣裳穿起来,听南宫初若说道,
“天色不早,你便在这偏殿住下,暂且歇息一晚。”
“好。”
白泽闻声应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蕃之退出去的身影,神思游移地喃喃道,
“御医原是这个意思……”
他诚然随口一说,听的人却不是随便一听,闻言南宫初若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问他,
“你,不知御医何意?”
白泽摇头,又点头道,
“现下知道了。”
“……”
南宫初若欲言又止,看着他面色着实有些纠结,这人所之果然甚少,少到没个限度。
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他,
“九重之上……应是没有医官罢?”
神仙不染风寒,不侵五毒,想来也不需要什么医官,她这样想着。却听白泽有些好笑地回答,
“怎会,神仙亦有头疼脑热,伤筋动骨,亦需医官,不过称呼不同罢了,九重之上称其为药师。”
“药师……”
确然与凡间殊异。
南宫初若如此想着,见他脸上明显的疲惫,果断地说道:
“今日白公子便在我寝殿住下,我去东厢偏殿。”
虽然她是念及白泽身上有伤,可不免仍是担忧他会否不喜住旁人的房间,便暗地竖直了耳朵听他回复。
“不必如此,我的伤已无碍,既东厢可以住人,我自过去便是。”
白泽说着站起来理了衣袍,抬头时南宫初若面上一丝异样的神情一闪而过,不由看她一眼,却见那抹异样消失无踪,全然不能从她脸上看出别的什么。
“既如此便委屈白公子。”
说着回头吩咐秋岚,
“带白公子去东厢,务必好生安置。”
“是。”
秋岚欠身应下,对白泽恭敬地一礼,
“白公子请随奴婢来。”
白泽看了一眼南宫初若,总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收回视线随秋岚出去。
在走出寝殿后,夜风拂面而来,正是夏时,蝉鸣声夹杂在微热的醺风中传到耳中,让人不由精神舒爽。衣袂微扬,长身而立,在廊上的宫灯映照之下,更是翩然若仙。
他本就是仙,寝殿窗前站着的南宫初若心中如是想到。
待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可及的范围之中后她悠悠走开,今日所思所历确然多了些,此前喝的酒劲似乎卷土重来,扶了眩晕的头走到床前,长夜漫漫,唯眠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