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芳宫?”
南宫辰听着侍卫的回禀暗自皱眉,婉芳宫主人黛贵妃向来和善,是后宫中少有的淡然性子,又是与他们都无直接关系,即便有什么动静也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确然是不错的人选。
只是……
大皇兄不会起疑的重要一点便是因为黛贵妃,是丞相家中长女,傅辞的,
这样巧合的时间,婉芳宫要重整修葺,莫非是傅辞知道了什么?
一番思量后南宫辰还是选择了借婉芳宫的行舟之风。成大事者虽需谨慎,却也不能畏首畏尾。即便他傅辞听到了什么风声,也猜不出他们的目的。若他果然知道什么,那现下就更应该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
“你安排人将之前找到的梧桐树随婉芳宫的花植进宫,打点妥当,不要露出马脚。”
此人为南宫辰最亲信的侍卫之长,玄鸟。
玄鸟,即乌鸦,凡间见之则曰不祥,用在他身上倒有几分意思,生性冷漠,功法邪魅。右脸之上一道疤自颧骨直至下颌,他索性将这疤纹成一根乌黑的鸦羽,识得他的多会称他黑羽。
此时他正恭敬地低头回应道:
“是。”
南宫辰在他转身前叫住,
“等等。”
“上次的人都换了罢……”
玄鸟眸中一闪,了然地抱拳道:
“是。”
南宫辰的脸上没有多少放松的表情,一方面虽找到将梧桐树运进宫的突破口,另一方面,这个突破口还存在着许多不能令人放心的地方。缓缓叹息一声,尘埃落定之前,任何细节都不可放松。
“时候不早,出发罢。”
白泽见将至未时,日头也不那么烈了,放下手中的书一路走到南书房,对正伏案批阅奏折的人说了一句。
专心致志的南宫初若没有发觉有人进来,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倒是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去何处?”
白泽见她似乎忘了,便好意地提醒道:
“虽南宫姑娘知吾身份,但自圆其说的戏还是要演的。”
他这样一说,南宫初若不用听后面的话便反应过来,忍住想要拍自己脑袋的想法,将手上的奏折留在案上,起身走到他面前,
“去哪?”
这是白泽问的,他的视线在她离开的案上扫一眼,看着微抬了头等自己告诉她要去之处的眼睛,挑眉反问一句。
南宫初若明显一愣,似乎未料他会问自己,按理说他来找她,不是想好了所去之地邀她动身么?
转念一想,这人连宫中还未走明白,宫外怕就知道个琴山了,哪里能告诉她去何处寻找甘泉。
想到一处地方,南宫初若微微一笑,迎上白泽的眸子轻快地说道:
“我知道一处地方。”
白泽挑眉,伸手作出请的动作,南宫初若便轻笑着先一步迈出门去,在前面为他带路。
马车摇晃间白泽似乎能嗅到隐约的香气,耳边还有哗哗水声。不由抬手掀起窗帘,入眼景色却是让他有些惊喜。
转头看向南宫初若,对方正有意无意地看他,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这是……?”
“青衿谷。”
南宫初若轻声答道,听着愈发明显的水声,和侍卫停下马的吁声,看向白泽,
“白公子应该会喜欢。”
白泽只是方才匆匆一眼,便有些期待,听她如此说不由温润下面容,抬手轻声道,
“南宫姑娘请。”
侍卫已候在马车外,听到动静将布帘掀开,南宫初若微搭他的手借力跳下马车。转身看一眼翩然下来的白泽,径自向前走去。
青青草野,漫地繁花似锦,若只是花到无甚稀奇,让白泽惊喜的是这草野之上,只有两种花色,非白即紫,凭添风情。
不远之处一方高崖,清冽的瀑布从上一跃而下,那哗哗水声便是出自它。
目光四顾,在看到木头搭架的长亭时顿了顿,紫藤攀蔓生长的繁茂,将那处变作绝好的乘凉之地。
白泽的语气揶揄,
“南宫姑娘果然有想法,紫藤花开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南宫初若不无骄傲地看着这坐山谷,
“这是我早些时候云游时发现的,因偏僻了些甚少有人发现。”
所以便成了她的私人之地,旁人想来,还要先得她一个点头。
白泽看着那没有花朵的藤蔓,脸上划过一丝惋惜,
“只是现下非紫藤花期,倒不能一睹其颜色。”
南宫初若这才想起,因了父皇交给她的重担,繁忙的政事搞得她头大,今朝也未过来看花,听白泽如此说转身向他笑道:
“紫藤年年都会开花的,待下次花期之时,定让白公子看个痛快。”
转眼看见她明媚的笑意,好风也知时,轻柔地带着水边的凉意吹拂过来,带的二人发丝轻扬。
白泽难得露出一个可以称作明显的笑容,点头应声道:
“多谢。”
南宫初若觉得她不能再盯着这个笑容了,她的心跳又失了节奏,怦然响在耳边,震的自己耳膜发疼,却如何也移不开。
第二次,她觉得自己永不会忘记一个人,一句话,或者一个场景。
在思绪心神总算受她支配后,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狼狈地转移来目光,若无其事地笑着对他道:
“说定了。”
她听到对方平凡且轻的吐出一个字,
“好。”
只是花期短暂,浮生漫长,太多阻碍横亘其间,错过的花期何止一个,下次花期同相看,便不知是何年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