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
“唉——”
“……”
“唉——”
“……”
“唉唉唉——”
“!”
泠玉第四声还没“唉”完,她主子林清欢已经抬眼闲闲的盯着她,泠玉看林清欢盯她,立马笑嘻嘻凑上来。林清欢看着泠玉凑过来的笑脸,这表情怎么这么熟悉,这丫头…好像学到了自己的精髓?
可怕!
“王妃,泠玉不是有意打扰您的。”
“哦,”
林清欢好笑的看泠玉一脸欲言又止,佯装懒懒的抬起眼皮,“那我继续看书了。”,说罢放下刚刚读完的一本,向另一侧书阁走去。
“别——”
泠玉见林清欢抬脚就走,也赶忙追了上了,“王妃……”
“小丫头你可不要学慕容雪那一套哦。”
说罢林清欢作势要给她一记爆栗,泠玉也忙假装护住额头,笑嘻嘻道:“奴婢下次不敢了。”
“说吧,支支吾吾半天了。”
林清欢心里发笑,等着看这小丫头要说什么。
“就是…”
泠玉深吸一口气,林清欢看她一脸苦恼,都不知从何开口的样子,便关切的走过去,问道:“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泠玉抬头看到林清欢的第一反应竟是问询是不是有人对她不好,心里顿时一阵暖洋洋,复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奴婢的事,是关于王妃您。”
“哦?”
林清欢听罢挑挑眉,勾着嘴角道,“我过得这么如鱼得水的,能有什么事?”
泠玉看着自家王妃,脸上一副无奈的样子,她家王妃怎么和别人这么不一样……
“王妃,自打慕容雪小姐进了府,咱们王府的拜帖就没断过。红芝阁那边热闹的好似那里才是王妃的院子…”
林清欢笑着看泠玉那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道:“热闹就一定比冷清好吗?”
“不是,”
泠玉有些为难的看了林清欢一眼:“慕容雪小姐原本就有京华第一才女之名,如今镇远大将军虽然被皇上处置了,可是她得了七王府这个后盾,平日里来往的依旧是这京都里顶尖儿的权贵世家。如今,如今…”
“如今怎么了?”
林清欢听着泠玉在旁一脸愤愤不平,眼睛却依然专注的扫着手里的文卷。
“如今这京都都开始议论说,说王妃您不过是…”,泠玉看着眼前注意力全在那书本上的林清欢,一脸的空着急。
“你说吧,”
林清欢抬眼好笑的安抚了一下面前的小丫头,“我禁得住夸,也禁得住骂。”
泠玉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大家都说,王妃不知是王爷哪里寻来的托儿。还说王爷当年身边站的可是长宁国的公主,如今不论如何也断不会看上一个来路不明的乡野女子……”
“就这些?”
泠玉看林清欢一脸不着急的样子,好像这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便苦苦脸干着急道:“如今慕容雪和老夫人日日宴请慕容小姐之前的闺中密友和各大世家夫人,王妃您都不露脸,好似她才是这七王府的主子。所以大家才都说王爷虽刚开始不待见慕容雪小姐,只是因为多年未见生疏了的过,如今终于发现了慕容雪小姐的好,自然看不上一个…不知来处的小小民女。”
泠玉看林清欢终于抬头开始听她说话,便像迸豆一样的说得更义愤填膺:“尤其是您吩咐了慕容雪小姐要什么都给,她这半个月来置办的都是奴婢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奴婢好歹也是在这大府邸伺候过多年的。”
林清欢听到这,道:“这也不稀奇。她原本就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嫡小姐,又有京华第一才女之名在身。她老爹不得拿她跟天上的月亮似的宝贝着。”
“可…可王妃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奴婢去容伯那处给您添夏衣时,碰见了慕容小姐院子里的大丫头,她们跟容伯要什么五彩魑璃石放鱼缸,什么曽复之的千岁仕女图做屏风。奴婢虽不知她们说得究竟所为何物,可是奴婢看容伯那等有见识的人脸上都一脸吃惊,想必不会是什么轻易能寻来的物件。”
“五彩魑璃石?”
林清欢听到这才知道泠玉所说的“不寻常”是什么意思。她跟着林空空在云江边上长大,可是知道这五彩魑璃石绝不是什么凡物。
千年一成,且可遇不可求。据闻是天星陨落之时点燃一片密林,待大火烧过数月后落入江河,经千年打磨而成,因有天外飞星取大吉之寓意,所以向来是皇宫之物,宗门之宝。
她慕容雪要拿来放鱼缸?
“奴婢听得真真的,容伯当时脸色就不好了。不仅如此,奴婢都不知为何,京城流言四起,说七王妃不仅不得七王爷欢心,且十分善妒,处处打压克扣慕容小姐的吃穿用度。说慕容小姐心善又自知寄人篱下,从不向王爷提及此事,若不是还有个楚老夫人,慕容雪小姐都不知如何过活……”
“是吗?”
林清欢眼神不知飘忽到何处,漫不经心道。
慕容雪知晓自己掌家,又有言在先说她要什么都给,她便刻意交代容伯采买那些名贵稀缺之物,自己若是出口拦一句,恐怕不几日整个京城都会传遍她恶毒善妒的名声。更何况…她尚未发话,就已经是流言四起了。
看来,有些人耐心不够呢。
“奴婢本想着,王妃您不喜这些闲言碎语,便不同您说这些,只是今早奴婢去领您的夏衣。她们看见奴婢手里拿着晚衣坊送来的夏衣,那大丫头当即直接从奴婢手里夺了过去,奴婢告到容伯一处,容伯呵斥她们怎敢抢王妃的衣服,那大丫头竟白了容伯一眼道…”,泠玉听到这里小脸气得通红,胸口一鼓一鼓的。
“她说什么了?”
林清欢叹口气打量了一眼泠玉,她这小半月来,不是在藏书阁就是去府门外踏青闲逛,泠玉这丫头虽什么都没说,可她知道这大府宅里的人多少都有势利眼,泠玉必是受过不少委屈,容伯是王爷的人,尚能主持公道,可容伯也管不了这几百号人的心思。
这方面,是她疏忽了。
“那大丫头说,也不看看如今这七王府谁当家,便公然抱走了衣服。容伯也是气的不轻,对奴婢说他会让晚衣坊加紧赶制,一定在天热起来之前给王妃亲自送过来。”
“几件衣服而已。”
泠玉听见林清欢的话“啊?”的一声看着她,愣的说不出话,她家王妃这都不生气吗?
随即愁眉苦脸的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她跟王妃说这些干什么,王妃本就不喜这些是非,万一王妃以为自己是那种长舌小人不喜欢自己了,又或者王妃真生气了动了胎气,可自己实在不愿意看着慕容雪里外抹黑王妃,明明不是这样的。想到这里,泠玉小脸一阵懊悔委屈,又恨不得自己刚才没说过那些话。
可泠玉没看到她家王妃眼里已有一片黑雾瞬间弥漫开来……
林清欢嘴角勾起一抹极为讽刺的笑,把没翻几页的书卷缓缓放在书阁一侧,转头抬步走向阁外,阳光洒在她素净一如平日的衣裙上,只是那少女眉宇间隐约透着常人察觉不出的冷意,笑不达眼底。
几件衣服。
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
她怕麻烦,不代表她是软柿子任人捏。
身外之物她林清欢从未在乎过,她睡过草棚也攀过悬崖,只要心里逍遥自在,每日粗茶淡饭也不以为意。
她没什么大志向,及时行乐,也没什么大原则,只是护短。可倘若,有人偏偏要走在她的这条线上自找不痛快,也就别怪她林清欢——
给她不痛快!
林清欢迎着那暖阳向外走去,泠玉也忙一路小跑跟上:“王妃,您去哪?”
“今天怪没意思,”
林清欢一双秀眸微微眯起,浅浅笑道:“去找个麻烦。”
穿过古树庭院的阳光在她身上洒下点点光辉,信步踏门而出的少女眉间尽是嘲讽之意,似那九天玄女下凡睥睨众生,让人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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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步至那红芝阁,便听见里面热络不绝的交谈声,少女的娇笑声。只淡淡扫过一眼,只是阁前,便有数十种打理起来十分费心思的稀有花品,林清欢刚要踏步进去
“何人擅闯红芝阁?”,只听得一声娇喝,林清欢淡淡看向来人。
“她便是那大丫头。”,泠玉跟在她身后说道。
林清欢听罢,脸上笑意更浓,亦更冷,极冷。
“你不知我是何人?”
林清欢勾唇望着她。
那大丫头轻蔑的眼神在林清欢周身上下打量了好几圈,一席素衫,浑身上下值钱的怕也就是她头上那个粗木簪子——
单是生得好看了些,这女人虽笑着,但那眼神却冷到极致。不过她在这京城什么贵人没见过,这穷酸女人休想唬住她,于是轻哼一声道:“我不管你是何人,你且记住了,慕容小姐的院子不是你等身份的人能进的!”。
林清欢笑着望向地面,一步一步的向那丫头走去,在她面前一寸站定,抬眸盯着她。
“姑娘且不妨好好看看,我等的身份。”
那丫头见林清欢眼神幽幽的走过来,心下竟有后退之意,不过她强忍着把脚步稳住,满脸厌色道:“离我那么近做什么!”
林清欢心里冷冷发笑,慕容雪身边养的是什么白痴,但凡在七王府看到一个挺着怀胎九月肚子的女人还敢横着走的,猜也能猜出来是谁。
可偏偏送上门一个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大丫头,那就别怪她林清欢拿她杀鸡儆猴了。
“不做什么啊…”
林清欢笑的一脸玩世不恭,“我家丫头说你出言不逊,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只见林清欢脚下猛地一发力狠狠踢向那丫头的腿。
那大丫头原本注意力都在林清欢的脸上,此刻被林清欢狠绊了一脚,立刻重心不稳的脸朝地摔向大理石铺的地面。
“你只是没什么脑子,说话让人极不爱听罢了。”
泠玉在林清欢身后都看呆了,她还没反应过来,王妃刚才…上去就撂了个人?
“泠玉,以后这种讲话没脑子的,能动手就不动嘴,明白了?”
王妃……威武,泠玉脑袋里只剩这几个字盘旋。
那大丫头被摔得一脸懵,待反应过来,只见自己两颗牙连牙带血的摔了下来。
“啊——我的牙!你!你哪里来的小贱蹄子,竟敢,竟敢绊我,你可知我是——”没等说完,只见眼前摔过一个东西:“不会说话,总还长眼的吧。”
林清欢依旧笑的一脸“温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