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恰当的时机,方能成就大业。
在他的几天几夜的愁眉苦想中,纠结于是否应用书上的方法去讨好一个女人。
他西装革履地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双手不安地抵在下巴处,看着双双两两的情侣肆意撒狗粮,人家脸上那满满的笑容象征着他们的幸福生活。
有些女人仅仅收到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就陷入了他的情怀中;有些女人仅仅得到了一个冰淇淋就欢快得像只鸟儿;甚至,有些女人收到了来自富二代男友的钻戒,高兴得合不拢嘴,只道要爱你一万年。
裴亦堂全程黑着脸,暗自掂量陈秘书的话,真如她所言,女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取决于自己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她。
默默掏出了《追妻二百五十式》,上面的第一条就很明确地提醒,想要女方对你有好感,必须制造浪漫的场景和氛围。
首先,买一束象征女主优点的花,其次做一顿丰盛的饭菜摆两瓶葡萄酒,点上蜡烛关上灯,为她制造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PS:此招难度一颗星,有厨艺的男人丝毫不慌,么么哒,祝您早日抱得美人归!
么么哒你个头啊!
想起那次把她厨房炸了,她恨不得将他剖腹剔骨。要是再炸一次,别说浪漫氛围,哀乐进行曲随时准备送给他。
不行不行,这一点行不通。
裴亦堂的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赶紧伸手翻看下一页,可就在那时,他已经咬牙切齿了,当他看到书上那几个醒目的大字时,那瞬间,他恨不得将它粉身碎骨。
那白纸黑字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字体:第一条都做不到,还有什么本事做第二条?
一个字,忍!
为了娇妻,受你点罪又如何?
裴亦堂返回第一页,坐在那里思量了许久。面前的池塘中,翠色的莲叶正开得醉人,清风拂来时带着莲花香,沁人心脾。
裴亦堂看见莲花,也想起了如莲般美好的佳人,真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而今,日光依旧,芳香依旧,他们却成了彼此的陌生人。明明同住一套房,亦看得见对方的身影,也听得见对方的声音,而在这容不下谅解的小房子里,两个人习惯擦肩而过。
父母之命,未必全错;媒妁之言,未必不美。
他也是信了施正宁和爷爷的邪,先婚姻后爱情亦可成为一种美丽浪漫朝朝暮暮的陪伴。
是的,是朝朝暮暮的陪伴,然而,这样冰冷的陪伴他不想要。
他想要的,完全是刚在一起的那种吵闹感,她看他不顺眼,他看她像炸毛的猫咪,下班回到家,还怎么闹就怎么闹,几乎不会冷场。
现如今,长辈插手的婚姻,老使我怨,从此两个人日夜冷战,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可是,日久生情,脑海里总是不经意地想起她嘴角淡淡的微笑和迷人的双眼。
失去她,真的会痛。
一想到日后不能跟她在一起,裴亦堂的心跟针扎过一样,每跳动一下就痛一次。
所以,他决定按照书上的方法,尽管不成功也要尝试,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本想打电话给严玖,吩咐他去花店定一束花,可一想到书上所讲的,亲力亲为方显诚意,他不得不亲自上阵。
驱车行驶在公路上,眼尖的他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比较温馨的花店。
“先生,买花么?”
“嗯。”
花店老板扬起一抹阳光的笑,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身高不高,皮肤却意外的白嫩。
她看起来年岁不大。
裴亦堂第一次买花,并不知道过程是怎样的,花店虽小,品种却很多,满屋子都是花的香味,甜甜的却又晕晕的。
他对花花草草的了解不多,百花丛中只认识玫瑰和菊花,其他的,他一脸的迷茫。
还好花店老板是个精明的人,一下就看出了他的窘迫,主动上前问道:“先生您想买什么花?”
裴亦堂一脸的迷茫,“我不知道。”
花店老板错愕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神智,她继续问道:“那您打算送给谁的?”
“我老婆。”瞥见菊花,裴亦堂神色失落,奶奶逝世以后,每一年爷爷都会买上一束菊花去看望她。那时候他还小,左不过十一二岁,经常问爷爷为什么要带菊花去祭拜奶奶,爷爷总是一副落寞的神情告诉他,因为爱,菊花象征着幸福、纯洁,像你奶奶。
那句话,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花店老板瞅着他问:“先生,那您的妻子喜欢什么花?”
“我不知道。”
亲力亲为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不了解她,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他一无所知。
“那您送玫瑰吧,许多夫妻间男女朋友间的浪漫都是从玫瑰花送起的,您夫人肯定喜欢。”
裴亦堂想了想,回忆起以前送给梁玉玲的玫瑰花,虽然刚开始收到的时候很是诧异,但没有金银珠宝来得实在,她转眼就将花丢垃圾桶去了。
或许,菊花更适合她。
高雅、纯洁,她不正是那样么?
“不,不送玫瑰。”裴亦堂拒绝了花店老板的建议,望着那一片五颜六色的菊花开口道:“我送菊花。”
花店老板没有生气,顾客是上帝,想要什么都可以。她走到那片区域接着介绍菊花,“我们这有冬菊、瓜叶菊、波斯菊、万寿菊、雏菊、非洲菊。先生,您需要哪种?”
裴亦堂对于店主的介绍并不感兴趣,他看中的是隔壁的白菊,象征着长久之爱,“我要它们。”
花店店主一懵,白菊一般用于哀悼,甚少人选择这种颜色的菊花送人,方才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来他的妻子已经……
顿时,她有些可怜起他来,人虽长得帅气,可是脸上的那道疤硬生生破坏了美感。以前有妻子陪伴,现如今,如同孤雁。
她颇有些可怜地问他:“您想要几枝?”
裴亦堂想了想,一枝太少,显得他小气;三枝还是太少,衬不出他的大方;“干脆给我999枝吧。”
999,寓意很好。
花店老板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嗫喏道:“先生啊,我们这没那么多菊花,您看……”
“那有多少?”
花店老板数了数,对一下账簿,抬头与他说道:“只有188了。”
“那全要,包起来。”
最后,花店老板叫来两个帮手帮忙把菊花包起来,临走时,她还送了一枝白玫瑰给他。
说实话,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大束白菊花往回走时,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他也是个知名人物,也曾在摄像机面前给全世界做过节目,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可别扭了。
在那些人的目光下,他恨不得老天爷送他一双翅膀,赶紧飞回家去。
施甜甜坐在办公室一整天都没得心安,隐约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眼皮一直在跳,不是跳财就是跳灾。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铃响,施甜甜揉着眉头打了下班卡。
直到一楼,她的心还是突突的,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缠绕着她。
刚到家门口,施甜甜彻底地楞在原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很荒谬,她的大门前摆了许多菊花,还有蜡烛水果,更可怕的是,有人还把香给点上。
周身的汗毛竖起,一股寒气从头凉到脚,这种方式是祭奠逝去之人,到底是谁这么痛恨她。
施甜甜颤抖着身子拿出手机,在她要按下110报警的时候,裴亦堂从里面把门打开。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施甜甜指着地上的狼藉不解地问他。
裴亦堂低头一看,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家里一直听到有人在门外说话,从猫眼看又不见有人。以为是恶作剧就没有理会,刚好听到你的脚步声我才开门。”
“这件事我报警处理……”
“甜甜啊,你没事吧!”非鱼的声音犹如春日里的黄鹂鸟,清脆悦耳。
施甜甜连忙上前扶住那焦急的笨重身影,不解地问她:“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罗非鱼紧紧拉住她的手,不安道:“我听邻居说看见你丈夫买了一大把菊花回来,神色忧郁,而且她还看见一大群人往你家门口摆菊花,更加肯定你出事了!”
施甜甜脸色一黑,转头怒视着裴亦堂,冷冷地说道:“你没事发什么神经!”
冷漠的态度毫无感情的话语,裴亦堂显然很是委屈,却无从说起。
“你没事买菊花做什么?泡茶喝么?”
裴亦堂心中有过怨念的,在他想要两个人和好的时候,恰巧出现了差错,迎来了更加深的误会。
人生如戏,对方早已被怒火冲刷了理智,正气势汹汹的面对他。
他不敢说,不敢跟她坦白,怕她笑话。
纵然两两相望,在各自的世界里,唯有‘谅解’二字始终说不出口。
感情不能意气用事,夫妻之间不能隔着一片汪洋,他不想在深似海的房间里暗自伤神,也不想在她紧紧关闭的门外叹息怅惘。
白天坐在公园里看见人家恩恩爱爱,连宠物狗都有伴侣;放眼池塘上,鸳鸯成对;连莲叶都不是单的,花也是双的。
独自一人时,那般良辰美景只让他的悲伤更加凸出。
他垂下头,像是妥协一般自言自语:“只是想给你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