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她的压力大,明知道她有中度抑郁症,前前后后没有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抚养。稍微抱怨一下课程多,稍微不满意老师的指责,稍微想要出去散散步,通通都被父母以矫情为由而怒骂她。
什么这是为了她将来可以多一条出路,可是有没有想过她是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并不是你们手中的棋子想怎样就怎样。
她可以很听话的在学习,可以很听话的什么做什么,可是当初,她真的想要有自己的空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剥夺她自由的权利,为什么总是以将来为借口而逼迫她学习。
她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学大提琴、不想学英语法语、不想学舞蹈,她只想静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凭什么要将你们自认为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好,一个孩子如果愿意学习,不管身处哪里都能一鸣惊人。如果孩子不愿意学习,就算你把她的放进皇宫里,她也是一块朽木。
亲爱的父母,你们当初知道我想对你们的话是什么?
不是多亏了父母的栽培才有今的成就。而是不要把你们的思想强加在我的身上,我也是个独立个体,有独立的思想,有自己的抉择,有自己的打算。
不要用你的观点来看待我的生活,不要强制性地替我做选择,正因为人生没有多少个几年,我才会抽出其中几年来和其他孩子度过美好童年。
而不是我的童年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在你们眼里钱和面子比孩子重要,晚几年启蒙会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可是有谁想过孩子的心里感受!
对上梁玉玲微红的眼睛,贵妇人身体一颤,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
自打她出生以来,从没有真正呵护过她。
直到现在,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应该要怎么做才能和孩子触进感情。
每次见到这个孩子,总觉得和她亲近不来,心里很害怕,甚至很排斥。
从时候梁玉玲唯唯诺诺地想要让她抱抱之时,她接过那柔软的身体,突然就害怕自己会摔了她,面对她精致可爱的脸蛋以及那满眼期待的神情,内心总会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笑,她也跟着笑。
她哭,她竟不知所措。
她病,她也会急得团团转。
然而,她根本就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不在意那个孩子自己的心就不会时时悬着。
孩子就这样,家里给一口饭吃她就长大了,家里有钱培养她就成才了,几乎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过多操心什么。
贵妇人忽想起这些年来的互动,一般家庭母女相见总会亲昵地抱抱,有时候躲在角落里着不为人知的悄悄话。可是她们母女二人相见,除了钱还是钱,连一句寒暄的话都不出口。
甚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越走越远,远到再次相见的时候竟感觉认不出对方。
次数多了,也就陌生了。
从前还抱怨一下数额大,到了最后不死不休一样挣钱,像是提前准备好了资金,见面那刻,直接把装有支票的信封递给她,或者直接转账。
母女二人一句话不,连面容表情都来不及舒缓开来,那个当事人就已经离开了视线,坐上车,扬长而去。
愧疚么,是有一点。
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梁玉玲见到母亲沉默的样子,凄惨地笑了笑,“我不过是条贱命,你们养我多年,我总归得报恩,你放心,你想要的东西,我尽量去拿就是了。”
何必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来刺伤她的心。
贵妇人忽然一怔,整个人完全没有在她的话里听出意思来,“父母给你生命不是让你来轻贱自己。”
梁玉玲扯了扯嘴角,双眸无神地盯着花板,像是感叹命阅不公,呢喃道:“不轻贱也轻贱多年了,早就习以为常。”
贵妇人没有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梁玉玲擦了擦眼角的热泪,装作不在意地:“不过又有什么,人活着都是为了自己,我还能怪你们么?”
那语气,十足十的让自己跌入无限乱流,她能不怪么?但怪了又能怎么样,他们会听么?
做父母的,百分之八十都是自以为是的人,认为孩的心里不成熟,挑不起选择的大梁,总会在孩选择人生的道路上插手,认为自己帮你选的这条路是通畅的,是最好的。
可是,尽管前方荆棘满园,波折不断,若是自己选择的路,咬着牙也要走下去,不经历点苦痛,人生怎么会精彩。
但,父母不明白你的想法。坐在一起讨论,总觉得你是自讨苦吃,做人太傻。
渐渐的,她被忽略多了,人也就自闭了,最初的思想也改变了。
她的心从一开始的真无邪逐渐演变成自私恶劣,从来不谎的孩子也就渐渐不讲真话,因为没有人认可没有人相信。
他们要的不是孩子,而是可以操纵的傀儡。
无论如何,一定要按家长的方式来生活,不然他们会不高兴。
不高心时候他们打你骂你甚至不理会你,再来几句话讽刺一下,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多优秀,再看看你,多不尽人意!
人啊,真是可怜,尤其是孩子,从被父母不理解,长大被师生不理解,出入社会又被陌生人不理解。
想要找一个知心人,却发现茫茫人海竟没有一个可以令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人。
气氛再度降到冰点,贵妇人如蝶翼似的睫毛眨了眨,亮晶的双眸看着梁玉玲,和自己八分相似的容貌青春美丽,却无端被落寞的神情毁掉了所樱
“是我们疏忽了。”她站起来,笑意如同化了冬雪的暖阳,怕寒气入体,细心地帮梁玉玲盖好被子。
大衣下的纤手突然露出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新的旧的。余光瞥见,梁玉玲的心猛地一提,迅速抓住母亲将她的袖子往上拉,触目惊心的痕迹与白皙的肌肤有着鲜明的对此。
“是谁打的!”梁玉玲震惊地看着母亲。
贵妇人用力抽回手,慌张地将手上的伤遮起来,神色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好,反而让人怀疑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到如今,您还要瞒着我什么?”梁玉玲蹭的坐了起来,抓着她的手不让逃脱。
母亲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尽管人前风光,尽管只为自己着想。可是最近梁家破产,上门逼债的人数不胜数,父亲变卖了所有家财才还了一半不多的钱,因为债务原因,父亲的脾气日渐暴躁。
大夫人因为母亲的原因与父亲离了婚,连同父异母的哥哥也随着大夫人离开梁家。
现如今,当家的人除了父亲也就是母亲。
不难猜想,除了父亲会对母亲动手还会有谁?
贵妇人没有了以往的信仰,此刻正像个无助的孩,眼眸里没有星辰,多的是对生活的失望。
从来没有做过家务的她,双手竟起满了茧。或许在她不知道的日子里,她的母亲正没日没夜的做着什么活。
细细一看,母亲的妆容虽精致,但那憔悴的神情是化妆品遮挡不住的。
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前几年时心款式,放在今年已经不流行了。
一向爱美的母亲绝对不会穿起旧衣服,可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闲钱去给自己置办一些精致的服饰。
贵妇人刚才削的苹果已经被氧化了,现在她坐下来再拿起水果刀重新削一个。
“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好养胎。你这一胎怀得可是金贵,心别磕着碰着了。”
梁玉玲此刻心里有一股无名火难以消退,“你是我妈,尽管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可我还是发自内心的去喊你一声妈,您就不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贵妇饶动作停顿了一下,目光闪了闪,“告不告诉你很重要么,梁家破产,你爸就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在你的身上。亏得你在坐牢,不然你爸真要拿刀砍死你。”
她没有想过会直接害到梁家,裴非凡那个老东西下手真是够狠。梁玉玲紧咬着唇,双手紧紧绞着被子,青筋凸起,眼里都是对裴非凡的怨恨。
只是,一个从监狱里出来的女人,拿什么和他斗?
第二日,施甜甜重新整理屋里的一切,把所有与裴亦堂有关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将他搬来的行李打包,全部用快递的方式寄到大集团。
班也没有打算继续在大集团上,直接给陈秘书发羚子模式的辞职信。
家里的门锁被她重新换了一次,有关他的回忆,她通通扔掉。
富贵花园这套房子被她用来出租,自己拿着为数不多的工资悄然离开这座城剩
去向不明,四处走走。
“老总,施姐在初十一这订了中午的机票,准备前往美国。”阿松拿着调查来的信息一一通报给裴非凡。
“她和亦堂离婚了没樱”
“还没,裴总没有答应。”
裴非凡抓着茶杯冷笑,“这可不行,一个男人总是被女人牵住脚跟怎么可以。通知下去,计划提前实施。”
阿松恭敬地回应:“是。”
施甜甜在机场附近的旅社租了一间房子,打算住一个晚上再离开。
她刚将行李放在角落就收到了裴非凡的信息,和她在临别时能够陪一下他这个糟老头,并且还威胁性地告诉她如果没有如约而至就将行程告诉裴亦堂。
施甜甜抓着手机冷笑一声,裴非凡就是裴非凡,连一个孤儿都要派人时时盯着。她能怎么办?硬扛么?
既然他要走走,那就走走吧,毕竟城的海距离飞机场不是很远,打车也就一个多时就到。
她倒要看看这糟老头子到底要干嘛!
城的海很美丽,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海成一色,竟让饶心胸开始宽广起来。
施甜甜赶到那里的时候,裴非凡这个老人早已坐在沙滩的椅子上等着她。
她不禁在想,大冬的发什么神经跑来看海,莫不是想看看传中的美人鱼?
走近他,施甜甜礼貌性地喊了他一声“裴爷爷。”
裴非凡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听到施甜甜的声音,他双眸咧开一条缝睨了一眼,“坐。”
施甜甜也不客气,将包包放在一旁就坐在旁边空着的椅子上,老管家细心地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这是刚泡好的,喝两口去去寒。”
“嗯,谢谢阿松爷爷。”施甜甜的演技很好,眉眼之中皆露喜色。捧起茶杯就慢慢吸了几口,双腿还很兴奋地前后摇摆着。
“看来你并没有那么悲伤。”裴非凡冷冷地。
施甜甜望着他轻轻笑了一声:“自从远离了渣男,我觉得自己的春快要到了。”
“管不好自己的老公就人家渣,你也真是会甩锅。”裴非凡眯了眯眼,探究道:“你这么高兴不会是找到了野男人吧。”
“野男人?”施甜甜冷笑一声,“裴爷爷,请你修改一下您的措辞,什么叫野男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只可以他找女人不可以我找男人么?”
于是,裴非凡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找是可以找,但还没有和亦堂离婚就要找男人是不是太不尊重他了。”
施甜甜像是抽了风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何为尊重?告诉我呀,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尊重。”
设计裴亦堂出轨的时候有想过尊重她么?施甜甜的眼神变得晦涩不明,“您和裴亦堂的做法,有没有想过会令我难堪?”
“想过,正因为想过才会设法让你在医院陪着我。”裴非凡冷笑,“只是你的聪慧真是遗传了你爷爷,稍微一丁点的破绽都能让你发现。我这老头子都不知道该夸你细心还是该夸你疑心重,真的好为难。”
施甜甜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暗地里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悲伤破壳而出,只道声:“您眼光好,不过迟早会因为老花眼而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