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成王府一间屋内发出一声闷响。

成王妃一向是个稳重自持的人，自打入府以来，整个王府被打理的妥帖得当，对下人赏罚分明，从未有人见过成王妃发这么大的火，一向稳重的人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弟弟，成王妃如今真是无比懊悔没有反对父亲对子女那一套所谓的出身名门身份高贵的教养，最终将弟弟养成了这么一个目下无尘，孤高自傲的性子。

“大庭广众之下你出言不逊不说，还和秦和玉吵起来了？还要动手？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知不知道秦和玉是谁！”

少年二十左右的年纪，通身打扮贵气非凡，神色也是一股桀骜不驯的劲头，但如今被姐姐训斥，也忍不住有了一丝心虚。

“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他秦家本就不如我们司家，谁知道那秦和玉那么小心眼。”

成王妃冷下脸来瞪了一眼弟弟，见状司景辉立刻噤声。比起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就不会管他的父亲，和溺爱他的母亲，他反而更加敬畏长姐。

“即便秦家不如司家，人家家中也是世代为官的读书人，不过家中低调罢了。你如今就是被父亲那一套家室高于一切的想法给带偏了。”

司景辉心底想着本就如此，但却也不敢在开口。

成王妃看着弟弟继续说道：“况且，就算秦家不如司家，如今是什么时候？秦家的背后又是谁？秦家是皇后的娘家，是柳王的母家。如今圣上病重，柳王与夫君共同监管朝政，这个节骨眼上，你和秦和玉闹出了矛盾，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又要如何跟夫君交代！”

司景辉是心高气傲，但人也不傻，知道自己这次是闯祸了，被成王妃数落也一言不发，见对方不在开口才低声道歉：“长姐，我知道错了，所以这不赶紧来找你了吗。”

成王妃狠狠的瞪了一眼司景辉：“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要道歉的是秦和玉！”

闻言司景辉脸上露出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但也没反驳。见状成王妃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继续问道：“这件事父亲知道吗？”

“知道。”这次司景辉的父亲也难得没有搬出自己那套身份论，也让司景辉去给秦和玉道歉。

“你去先给秦和玉道歉，这件事等王爷下朝我在和他说。”

司景辉点点头，他虽然心高气傲但不是傻子，如今的形式自然了解，这次也是实在冲动才闯了祸，最近少不了要安静一段时间了。

这件事说来也巧，早上司景辉闲来无事带着人去茶馆喝茶，正巧碰到茶楼内有人谈论京城如今炙手可热的几个家族，其中就包括司家和秦家。

司家一直花团锦簇，秦家之前没什么存在感，最近一段时间却也越来越受人瞩目。

听着对方谈论到这，司景辉也忍不住插话，对自家一通夸赞之后顺带说了一句秦家不过就是一个中流之家，如今完全是依靠着柳王起来的。

这下却将一直坐在这里喝茶的秦和玉惹火了。

秦和玉是中书令兄长的重孙，因为父母早逝，兄长年纪大了无力照顾，一直是中书令代为教养这个侄曾孙。算起来虽然年级和顾晨涵差不多，但却是她的小辈，年纪不大却脾气火爆，自尊心极高。如今听到有人大庭广众当着自己的面侮辱自家，当即便开始反驳。

秦和玉的语气不算好，司景辉更不是个与人宽厚的性子，二人就这么起了冲突。

两家都不是好惹的，谁也不敢上前拉架，低声劝阻也不好使，但也不能让两个人就这么在这吵着，有人去请人调解，三推四请的又把大理寺卿傅温山请了过来。

说起来这个人还是顾晨涵当初出入官场的上峰，如今头发仍旧在不可逆的日益稀少的大理寺少卿看着俨然一副水火不容的二人只觉得头发又少了几根。

京城从来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纨绔子弟四处招猫逗狗打群架，少了孙正信还有李正信，虽然这两个人到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但反而更不好办。

如今这场景到是有意思，一个司景辉，一个秦和玉，一个成王妃娘家人，一个柳王母家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冲突。

谁都知道如今成王柳王共理朝政，身边的人却起了冲突，却不知道是两个人心中早有芥蒂，或者是下边的人自作主张的无意之争，亦或是被人挑拨……

不过无论真实情况如何，今天这事已经传出去了，听到消息的官员们又该千回百转去猜测了。

傅温山对这些争斗没兴趣，但上面两个人的人情不能不买，把挣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分开，低声提醒了一下，二人才意识到了什么，最终不欢而散。

司景辉回家之后没敢隐瞒，他父亲知道后对着儿子就是一顿骂，让他先去成王府通知一下成王妃，随后自己去跟秦和玉道歉。

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件事变小，然后在小事化了。

成王下朝之后一回府便得知此事，一时间也是有些生气。他自然知道自己这小舅子是什么脾气，心高气傲，和别人起冲突也不算奇怪。

他到是不担心顾晨涵会拿这件事挤兑他，就怕一些别的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如今的皇子皇女中他和顾晨涵最为势大，却也不是没有共同的敌人，现在仍旧有不少官员还是认为二皇子才是正统，对庆帝让他们二人监国一事有所不满，而平王母家的势力也不算小。

言官一张嘴，在大的事情也能将它说的无足轻重，反之亦然，芝麻豆大点的事情，也能将其说的危及到国之根本。

当年庆帝因为觉得暑天太热在皇宫别院造了一间专门避暑的清凉殿，被言官们明里暗里的讽刺劳民伤财到现在。

要是有人用这件事做文章，说他和顾晨涵明争暗斗，传到庆帝的耳朵里，难保不会让庆帝心生芥蒂。

想到这，顾程奕问道：“之后岳父是怎么说的？”

为顾程奕端上一杯热茶，成王妃说到：“我和父亲得知这件事都狠狠骂了他一顿，让他去向秦和玉道歉。”

顾程奕点点头，这件事只要双方当事人和好，别人倒也不会在说什么了。

至于有心人算计……希望是他多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