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珠珠看着白非墨,不知道为什么白非墨最近一听到昭阳就有这么大反应。
珠珠眉头皱的更深了,“七哥……你是不是很在乎昭阳啊?”
深知此在乎非彼在乎的白非墨直接反驳说,“不在乎!就是讨厌他!恨不得他死!”
珠珠心想,果然就是在乎啊。
“不行啊不行啊……”白非墨拿着签子,颤抖着,“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死了……”
想她穿了十三年,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叫她怎么不慌?
“珠珠。”白非墨想起来,“帮我把那盆拜月素心兰送到昭阳府上,就说是诞辰贺礼。”
“啊?”
“别啊了。”白非墨道,“你知道昭阳的家在哪吧?就是西街边上门口有两只大狮子的那个。”白非墨从身上掏出一张地图,“这是地图,你一路找过去,不知道的问问路人。务必帮我把那盆兰花送到昭阳府上去。”
“别愣着,快去!”白非墨推了推珠珠,“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哦。”珠珠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立马转身回客栈。
珠珠一走,白非墨看了一会签子,叫老板把先前两套都挂上去,又买了一套,叫那位夫人写了一整套的“永生不见昭阳”。
“落款呢?”写完一只签子,妇人抬头问。
“不落款。”
“不落款怕是不灵验呢。”向来规定就是落款,也很有多客人不配合,她就寻了这么一个由头。
“心诚则灵。”白非墨这样说道。
妇人停住了手,“上面规定是要落款的。否则是不让挂的。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帮人家挂不落款的,是要罚的。”
“您要是自己挂,我们看不见也管不着。”夫人眨眨眼。
白非墨一愣,“那我就自己挂。”
妇人道一声好,写了十个给白非墨。
白非墨拿着签子一个一个系上灯,找了一个人较少的地方。
“神树啊神树,还有各路神明,帮一帮可怜的我啊!”说完一个一个丢上去。
忽然那边传来几声稚嫩的声音。白非墨看着自己掉下来的东西,捡起来又丢了上去。
白非墨正要投下一个,听到一声小孩子似乎是骂人的声音,“叫你别丢了,我要生气了。”
她只当小孩子玩闹,又是为了什么和别人争执起来。
白非墨听了一会儿,继续丢。忽然一个球滚到她身边,“我叫你别丢了!你都砸到我好几次了!!!”
白非墨吓一跳,看见她脚边一个五六岁的男娃,正等着大眼睛怒视她。
白非墨又看了一眼,那孩子粉雕玉琢,穿的也非寻常之物,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说是我砸到你了?”
“就是你!你把我的签都砸下来了。”刚才他在自己那边丢的好好的,忽然发现自己丢的两个都掉下来了。捡的时候又有两个砸下来,却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签子,上面写着“永生不见昭阳”,他只当又是哪个女子爱而不得写这种话。没想到接二连三砸到他身上,他气急了,这才出来寻找。果然来到树对面,就有一个少年在丢灯。
认真一看却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
白非墨看他一眼,就知道这孩子脾气大,不好惹。因此蹲下柔声道了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赔礼好不好?”
她又怕孩子缠着她,拿出一锭银子,“你再去买一套好不好?当我向你赔礼了?”
“你以为本……本公子差这点钱吗?”男孩拍下白非墨的手,银子掉在地上。因为生气,男孩的脸揪成一团包子,质问道。
白非墨问道,“那你要如何才能罢休呢?”
多年以后每每回忆起今日的事情,祝之楚就感觉万分后悔,错过了一个亿。因为那是白非墨毕生中不可多得的温柔时刻。
男孩指着地,挑眉道,“下跪!我要你下跪向本公子道歉!”
“哦?”白非墨听了,缓缓的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祝之楚,幽幽道,“还从来没有人主动叫我下跪。”
祝之楚看着白非墨站了起来,有点叫他瘆得慌。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的气场一下子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有点害怕,想一走了之,但又不想丢了面子,只好嘴硬说道,“叫你跪,你……你敢不跪么?”
“我不跪。你又能奈我何?”白非墨嘴巴一闭一合,故意气他道,“小——胖——子——”
白非墨向来不会对熊孩子太过客气。多年带孩子的经验让她明白,要直击熊孩子最在乎的东西教育。精准打击,绝不失手。
孩子么,在意的无非就是那么几样。父母的偏爱,喜欢的玩具,已经自己的受欢迎程度。这个年纪,自身形象必定在乎。
“啊!”水汽迅速在男孩眼里凝结起来,他后退一步,转身便跑,大声呼叫着,“三哥救我!有坏女人欺负阿楚!”
树的后面转出一个男子。他身量修长,披着一身金镶红色及地斗篷。面容掩在夜色中,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只有步步的从容,无端生出一股贵气来。
男子一双修长莹白的手,在夜光中闪现出如玉的光泽。只见他抬手揭下了斗篷帽子,露出一张鬼王面具,獠牙冲天,面容狰狞。
被唤作三哥的男子,一手牵着男孩,一边徐徐向白非墨的方向走来,一边温柔询问着,“是不是你又不乖了?你是不是又砸到了别人?我不是说你别自己丢,叫人给你挂上去就好?”
“不是!是她砸到了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男孩撩起袖子给男子看,“我可痛可痛了!”
男孩挣开了男子的手,跑到白非墨面前,得意地笑道,“你死定了!我三哥会为我讨回公道的!”说完,连给白非墨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跑回去牵男子的手。
男子走到白非墨面前,开口道,“我听舍弟说……”
白非墨点点头,表示男孩说的都没错,“我是砸到了他,我也向他赔礼了。但是他不接受,偏要我下跪……”
话音未落,只听男子淡淡的声音,“道歉向来是要照顾被冒犯者的感受。如果能让我弟弟高兴,你下跪一下有什么要紧的?”
白非墨怒极反笑。果然有什么样的兄长带出什么样的弟弟。她实在不敢想象这家父母是怎么带孩子的。
“这么说,我是非下跪不可了?”
“这得问我弟弟了。”男子伏身问男孩,轻声道,“他若原谅我便不再追究了。”
“要她下跪!不跪的话,就把那只丢东西的手砍下来喂狗吃!”男孩气势汹汹地说。
“除了天地君亲师……”白非墨看那男孩一眼,挑眉问道,“你知道我还跪谁么?”
祝之楚觉得头皮发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问,“谁?”
白非墨伏身弯腰,狡黠一笑,捏了捏祝之楚的脸颊,呵气如兰道,“是死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