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不在意的地方，如今被她放大了来想，竟然有一种细思恐极的感觉。

赵女士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压抑住自己那无言的怒火。

“你只要告诉我，当初展展的死，跟你没关系，那么我就相信你。”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萍一样，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却忍不住想要相信，想要试试。

张荣生眼神有些闪躲，他没想到赵素雅会想的那么远，当初做下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但是事情都做了，那他就没有回头的路了，而且做一次也是做，做两次也是做，再怎么样也无所谓了，再差也不过如此。

张荣生想了想措辞，开口吞吞吐吐的说道，“赵素雅，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展展的身体情况也活不了多久的，倒不如……”

赵女士捏紧的掌心被自己指甲划伤，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我明白了。”赵女士轻声说着。

张荣生也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不理解呢。”

赵女士第一次对着张荣生露出了笑容，“怎么会呢，我们都知道展展身体从小就弱，肯定……肯定是活不长的，所以我能理解你。”

每一句话就像是在泣血一般，张荣生却没听出来，反而还为赵女士能够理解他这件事高兴。

“你能理解是最好的。”张荣生脸上一派的喜庆之色，他隐晦的瞟了楼上一眼，低声问道，“那上面那个孩子……”

赵女士表示明白点头，声音轻的仿佛恍若未闻一般，“你明天这个时间过来，做好准备。”

张荣生有些迫不及待，“就不能今天动手嘛？他一个孩子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赵女士却冲着他笑了笑，说了句，“等你明天过来就知道了，保证有惊喜。”

不得不说，这句话让张荣生升起了好奇心，“什么惊喜。”

赵女士却只是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仿佛在拍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刚才这里被张荣生给扯了一下。

“等你明天过来，你就知道了。”留下这句话后，赵女士也不管张荣生什么反应，转而抬脚离开。

……

展展一个人趴在窗户上，自上而下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嬉戏声，交谈说笑声，嘲讽的声音，各式各样的声音，他都仔细听着。

虽然听不太清楚，但是这是他唯一的乐趣了，每天他都喜欢这样趴在窗户前，听着那些听不清的话语，看着他们说话时夸张的动作，就像是在看老旧默片一样有意思。

只是今天似乎不太一样，他看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他的妈妈，而另一个……

展展的眼眸深了几分，原本圆溜的眼瞳转瞬变成了竖眸，带了几分毫无感情冰冷的神态。

展展舔了舔嘴唇，他很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

他仔细的听了一下，但因为距离太远了，再加上他们说话是压低了嗓音说的，所以除了能够看到赵女士甩开张荣生的手以外，其他的都听不到。

这让展展不免有些不愉快了，表情都变得阴郁起来。

好在他们的聊天很快就结束了，没一会赵女士就离开了，展展觉得无趣，也不再继续趴在窗台上往下看，反而坐在了窗边，看着自种下的那天起，没有丝毫动静的花。

过了会，防盗门被人从外头打了开来。

赵女士眼眶通红的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可见，明显刚才在上楼梯的时候，哭过一场了。

展展一看到赵女士这幅模样，表情立马就变了，神色紧张的上前询问，“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

他的小手握紧，打算一会就去找人算账。

但是赵女士却摇了摇头，看到展展一副要为她报仇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抱着他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赵女士一遍遍的说着这句话，就好像是透过面前的这个人，将话语说给了另一个人听一样。

展展原本冰冷的眼眸逐渐泛软，眼珠子也缓缓爬上了红色，鼻头也红红的，看上去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轻轻拍打着赵女士的背，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没关系，没关系的，不是妈妈的错，我不怪妈妈。”

展展也一遍遍的说着这话，一直到十几分钟后，赵女士的情绪稳定下来了，他才恢复了原样。

赵女士去洗了把脸，除了眼眶周围还有些泛红以外，其他的倒也看不出曾经流泪过的模样。

母子二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在餐桌上了，虽然展展进食的画面有些难以形容，但是进食中的展展脾气却是意外的好。

赵女士仿佛心中有事一样，吃饭的时候都显得漫不经心。

展展吃的还算开心，仿佛刚才哭的凄惨的人不是他一样。

赵女士抬眸看了眼展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展展头也没抬，就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脸颊两边的肉被塞的满满的，眼睛睁的圆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可爱的松鼠一样。

“妈妈是想问，关于鳞片的事？”

展展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反倒显得赵女士的不自在了。

赵女士老半天都没有开口，展展默认为对方同意自己的看点，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抬眼认真的看向她。

“如果是妈妈真心想要的话，我自然会给。”展展笑了一下，脸颊两边的酒窝露了出来，“但如果是别人要的，那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

赵女士呐呐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展展说，“因为我知道妈妈是不会要的，所以当你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甩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我一直都知道妈妈不想让我下楼的原因，因为我跟其他人都长得不一样。”

展展停顿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不对，应该说，我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妈妈才不希望我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赵女士喉咙就像塞了个棉花一样，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才艰难笑着开口，“你……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展展不在意的笑了一下，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因为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