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道门的后边,则隐匿着又一条深邃的走廊。不过它看起来,倒是和之前的那条迥然不同。首先,它里面的光线明亮得很,甚至会让所有经由此路的人,都不由头晕脑涨、两眼昏花地感受到一阵阵的不适。其次,它左右两侧清丽、通透的月白色墙体上面,也还神乎其神而玄之又玄地悄然镶嵌与承载着,诸多由独特、繁复的细腻纹路所巧妙组合并且紧密连结在一起的红灯。从其整体的角度上放眼望去,即会蓦然恍惚地觉得,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好似是璀璨夜空中那一副副神秘而又古老的星座图一般。但若是像只感官异常灵敏的猫儿似的,再眯起眸子来,细细地对它静观默察,却也不难发现,它们其中所严谨包含着的各个部分的布局兼框架,完全构不上十二星座内的任何一个,使得我才刚得以稍微向外界开拓些许的思路,在转瞬间又被现实毫不留情地堵塞、封锁住了,无以动弹。
“它们到底是什么?”我眉头微蹙,几乎脱口而出。随之,我则又一脸出神且迷惑不解地正要打算抬手去摸一摸,这堵貌似暗藏玄机、充满奥秘的墙壁。不过,说来也奇怪,我静影沉璧的心底,好像自始至终都会对一切诡秘、未知,乃至是黑暗、危险的事物,盎然萌生出一种尤为浓厚的兴致和极其特殊的情感。它们的颜色,它们的气息,它们的声音,它们的味道,它们的触碰,仿佛无时无刻里不都在攻无不克、稳操胜算地如龙卷风似的,迅速侵袭并占领着我大脑当中全部潜意识所根深蒂固地坚守以及驻扎在的几处营地与区域,继而紧紧地抓住我每一缕细微和柔弱的神经,逐步顶天立地、执掌大权地强势统治与控制着我的心神,我的意志。
但尽管如此,我却依旧是我,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内在的我。毕竟,谁都如此,不是吗?所有的事物,往往皆不是它们表面上用眼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明了,而是倘若漆黑深海之中,怎样也无法瞧见或者是探索到的种种怪模怪样却又妙不可言的生物,叫人难以捉摸,同时也不甘仅限于浅尝辄止。这,便恰巧是它们迷魂夺魄、蛊惑人心的巨大魅力所在。
须臾,就当我柔荑似的纤指,在距离墙面已经仅剩下不到约莫一英寸的时候,我的脑子立即恢复了本该有的清醒与理智,并且严重地认识到,凭借上一次应对类似事件的经验来谈,这很可能是个会见血光的,不太好的主意。
“大可把心放到你的肚子里,卡桑德拉。而且……你最好是能把上边儿那些纹路,悉数地印在你的脑袋当中。等一会儿,穿过了另一道门以后,呵呵,你就没得机会再重返回来了。”狄兰只是水波不兴地道,并没有丝毫放慢自身脚步的意思。毫无疑问,对于周遭这些奇妙瑰异还又全然让人叫不上名字来的“星座图”,他其实早就熟记于心了,故无需再作任何多余的停留,不像我。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残暴不仁、罪不可赦的施虐狂!我不禁突然变得很是孩子气,夸张而忿忿不平地开始在私下对他抱怨了起来。且如何也费尽心思地搞弄不清楚,他这一来二去的明显针对于我个人的百般刁难,究竟是为了排遣似的给自己找乐子解闷儿呢,还是说,真的想对我进行某些程度或者某种意义上的些许考验与磨练?然而,不管它最终的答案具体会是这两者之中的哪一种,此时此刻的我,当然都没得选择:“请给我半分钟的时间。”我没好气地抿着嘴,向他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尔后则不管不顾地赶忙转身撒丫子往回跑去,毕竟墙上的图案,可是从头画到尾的。
不多时,我们便同时地进入到了一间看似非同寻常的屋子。这整间屋子当中规规矩矩地摆放着的所有物件,都是千篇一律的蓝——纯蓝。除此之外,在我们正前方的位置上,还由地板下面,缓慢地向外升出来了一个大型操控平台。渐渐的,跟随着我们身后入口处,那道门大声地关闭,这座平台上空原本依在清闲而宁静地悠悠漂浮着的,些许细微颗粒状的物质,即毫无征兆地开始小幅度的上窜下跳起来,随之还又恣意而杂乱无章地漫天飞舞着,并陡然在我们的眼前映射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三维银幕。银幕上边缀着的星罗棋布、不计其数的点点芒彩,还正在接连不断地于四周围散发出灼灼的耀眼之光。且它们所处在的每个位置,也恰巧是方才那些红灯所一一出现过的地方。
见状,我则下意识地扭过头,并且快速地朝向身旁自然已是习以为常、恬不为怪的狄兰挑眉望了一眼,接着便目不转睛且又镇定自若地向前方逐渐伸出手去,轻轻地触碰到了那扇流光溢彩、美仑美奂的屏幕上面。须臾,一圈儿宏伟壮观的浩大涟漪自我的指尖所及之处,活跃而灵动地卒然泛起,继而逐渐向周遭静影沉璧的区域猛地迸发出一股子强烈的冲击力,并在石火电光中层层迭迭、此起彼伏地奋然舒展及扩散开来,尔后却再于刹那间销声匿迹,犹如暮春时分的昙花一现,令人心间不由得感到阵阵突如其来的几分错愕和震撼,以及丝丝情非得已的踌躇与怅惘。
“一分钟倒计时开始。”只闻,一个浑然陌生的男性声音,遽然在我的耳畔两边幽幽地响起,且语调抑扬顿挫,使我禁不住眉头微蹙,立即一改先前神志游离还又恍惚的不佳状态,从而将双目紧紧地锁定在了,面前这扇玄妙莫测亦不可言喻的屏幕之上,脚踏实地、心无旁骛地加快了自己手上的一切动作。
“警告,已用25秒,剩余35秒。”
“警告,已用26秒,剩余34秒。”
“警告,已用27秒,剩余33秒。”
“恭喜您,人工密码验证已通过。”
眼见着已然凝固住了的屏幕,我兴奋不已地再次扭头望向狄兰,满心期待着他的几分赞许与夸奖。可他的表情看上去却是无动于衷,显然对于现状并不怎么感到意外。见此,我只好又悻悻地回过头来。如今的银幕,则涣然冰释、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即是在突然间又凹陷回到地底下去的操控平台。与此同时,那名男性诡谲且又古怪的声音,也石沉大海而不再出现。唯有一个长相看似格外普通的木头盒子,从悄然隐藏于平台四壁内侧的方正洞口当中,很是迟缓地向前自动推移了出来。瞧见这一幕后,我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趴到了地上。不顾地面此刻中滴水成冰的温度,我左手蜷缩在身下并紧扶着前方平台下降的边缘处,右手则极力地往外伸出去取盒子。就当我在不断地向前一点点挪动着身子,且已经十分难受地把肚子贴到了边缘处时,还不待我开口求助外援,一双修长的玉手便隔着裙子的布料,强有力地覆在了我正微微颤抖的大腿上,令我瞬时间即羞涩地倒了口凉气。
不过对此,我依然选择缄口不言,只是目不转睛、一心一意地奋力把木盒拿到了手。而在我身后的人,也立马心明眼亮地腾出一只手来,快速地越过我的右侧肩膀和整个胸膛,把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一下子从底下拉了上来。
“抱歉,失礼了,”狄兰这次并没有像他以往说话时一样,直截了当地深深直视进我的眼睛,而是很不自在地道,且语速极快。如若再细致入微地认真看去的话,也不难发现,他那白净的脸颊上似乎还仍旧若隐若现地淡淡泛着两朵尚未消散完全的红晕,“很疼吗?”他蓦地再次出声,浑然打断了我此番小心翼翼且又忸怩不安的静观默察,同时也让我一头雾水地皱起了眉。
“什么?”我一时间全然没能明确地反应过来,他口中所指的,具体是哪一方面。然而,跟随着他集中而又固定的目光,我不禁逐渐地低头望向了自己此时还在起伏不定的胸口处,“哦,其实这点你真的不必太过担心,吊坠它并没有很严重地硌到我,估计现在顶多也仅仅是在我的皮肤表面上留了个浅色的印儿而已,不信你看。”我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着,特地为他用手将项链坠移开了其原先所在的位置。而事实也确实如我所说的一般,只不过这块印记的颜色比我方才预想当中的,要稍微地深上那么一些,但是当然,无论如何,这都无伤大雅,更不足挂齿。可归根结底,在内心深处的另一灰暗层面上,我却又很高兴他这么问了,非常高兴。
见此,狄兰便冲我风轻云淡地颔首行了个礼,不再多言。而我也赶忙又重新地低下头来,才简单几下就把手中的木盒完好地打开了。显而易见,里面盛放着的是两支装在某种医用安瓿瓶中的罕见药液。虽然从总体上概括性地来讲是安瓿瓶,但这些玻璃容器的外观却可谓小巧玲珑、独具一格,倘若将它们一并与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某位大师手下杰出的艺术品相作比拟,也可以说是平分秋色、相差无几。而且,我心中同样也极度的确信,自己还从未在机械猫学识渊博的知识库里,见到过此般模样的东西。此时此刻,它们内部正在流动不息的液体,看起来恰似光洁的水银,可通体却是对外呈明蓝色,并且闪着星星点点的灿烂金光的。不得不说,正是它这副尤为精美而惹人注目的外表,使得我不由自主地来开始怀疑起了它的实际性质与功效。
毕竟,这世间所有绝顶漂亮、瑰丽的,被大自然施展魔法一般,赋予了极大魅力的事物,无一不都是携带了满身剧毒的。只需众人的一眼,单单一眼而已,它们就会让这些人叹为观止,紧接着便统统走火入魔而又自甘堕落地沦陷到魂牵梦绕、难以忘怀的,疯狂且潦倒的困窘地步,无以自拔。在这之后,那伙儿日暮穷途的可怜人们,又只得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一方无比黑暗和阴森的沼泽地里,一筹莫展地愈陷愈深。且越是加以拳打脚踢地拼命不停去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他们下沉的速度也就会相对应成正比地变得越快,直至自身终于落得气息奄奄、动弹不得的结果。这就好比那分外妖娆的曼陀罗与夹竹桃,好比那娇艳欲滴的毒蝇伞和橘黄刺杯菌,好比当今正实实在在地笔直站在我身前的,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狄兰?达斯科瓦尔。思量及此,我直接静默地抬头朝他挑了挑眉,无声询问着两瓶药液的真实来头。因为,可想而知,无论好与坏,它们的意义以及作用对于我俩来说,必定是举足轻重还又不容小觑的。
“第五十三号原宿注射液。”狄兰朱唇轻启,一字一顿且不似夹杂着丝毫掩饰地向我耐心解释道,“不过我相信,它的另一个名字,应该能使你更好地理解它的用途——粒子体态延迟注射液,”言语间,他深邃无穷、暗流涌动的一对儿眸光,便逐渐地从我脸上显现出的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当中,转而异常稳固与坚实地紧紧定格在了我手中的木盒之上,当然了,更加准确些的来说,是安瓿瓶上。尔后,他又不迟不疾地向我这边伸出手来,谨小慎微、一丝不苟地轻拿起了它们其中的一瓶,“放心,都已经安全地通过多道实验审核了呢。但也别忘了,你只得等到此副粒子躯体的寿命已至,并且即将消失殆尽之际,才可使用它,不然这一切皆会是徒劳。除此之外,你也需要知道,这一瓶的注射量约莫能给你带来另外十年的时间。所以,还望你妥善保管。”
“也就是说,我现在总共拥有十九年半的时间去寻找实体,”闻言,我的两只眼睛一眨不眨,整个人都浑然失了神儿地呆愣着站在那里,低声喃喃自语了起来,“至于你,我不晓得,但你自己的心里也肯定有数。”事实上,这里边有一个格外微小而极易被人完全忽视掉的细节,始终都在我迷惘而混沌的脑海中,无休无止地来回萦绕着、纠缠着,并让我惴惴不安地感受到一阵阵的苦闷和烦扰,乃至心生出些许挥之不去的顾虑以及猜疑。而这一在表面上看似没有多大毛病,实则却又令人不由甚是费解的问题即在于,为何这个蓝色盒子里面起初被人所悉心、慎重地存放好的,恰巧会是那么两瓶子的药液?而不是更少,或者更多?这给人的感觉压根儿就像……就像是早已被事先筹划好的。
“不,更为确切的说,你有十八年,”狄兰蓦然开口,对我方才的话加以纠正。而且值得我庆幸的是,他看上去似乎只以为,我单纯是在为自己今后所剩下的寥寥时日而深感担忧,“粒子空间里的时间,实际不如外面过的匆忙,即使你身处其中时,可能很难察觉与注意得到这一点。因为,它归根结底也是人为虚拟而成的物质罢了,人们自是得以驾轻就熟地对它在组织与结构上的多重数据,进行分析、监测、拆解、剪切、更替、调和以及拼接等一系列繁复的操作程序,来在原基础上持续不断地改变它的实用机理还有相应性能。然而,这也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卡桑德拉。实话实说,我现在也有着和你同样长的寿命。但尽管如此,我们仍旧将会在已知的固定期限之内寻回实体的,我可以向你保证,如同我当初承诺带你逃出这里的那样。你看,”他话说一半,便眼角流光地微笑着冲我向上摊开了双手,“我从不食言。”
低头思虑良久,我缓缓地抬起眼,波澜不惊地道:“另一个你呢?难道他不也想得到实体吗?对此,你又有何打算?”言毕,像他那般,我把剩余的一支安瓿瓶从木盒当中用手轻轻地抠了出来,再将显然已是一无是处的木盒本身,面无表情地向外一抛,直接丢到了操控平台那依旧深陷下去的地方。在过了十秒左右的时间后,方可听见它往上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响,可想而知,这底下究竟会是有多深了。
简直令人难以想象,不是吗?两个拥有着同样思想与性情的,甚至可以说是各方面都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彼此之间将会通过何种方式来分出怎样的高低?事实上,从他们两人所在的时间线上仔细地分析下来,也能推敲出他们相互唯一存在的不同点,仅仅是牵扯、涉及到后来的身处环境和具体经历的了。所以,这不就是典型的经验决定胜负喽?
如此看来,若是我届时注定要身不由己且硬着头皮地来上前趟一趟,这趟浑水的话,岂不应该十分理性和明智地选择去站在一代的狄兰那边,那样的话,我的胜算才会更大一些?不,我在此事上所做出的一切决策又绝对不能太过武断。毕竟,狄兰一代与我不熟,因而他凭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张开手臂全意接纳我对他的投诚?这可就闹出笑话了,难道不是吗?而且说不好,在得知我和二代的过往交情以后,他很可能还会直接把我看作是二代同党中的间谍,只会想法子把我消灭而以绝后患,这可就得不偿失的算我自己引火上身、自掘坟墓了。
而我身旁的狄兰二代不一样。于他而言,我们两人相识的时间已经足够早,且也着实同舟共济过。我对于他身上所有经历的了解,显然比一代要多得多。故此,相比之下,我即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地更能尝试着摸清他在私下里的一举一动,并见微知著地细心揣摩与辨别出他的真假和虚实。同时,在对一代没有一个较为笼统的认知与把握之前,我务必得把守住自己在二代这里得天独厚的一席之地,万万不可节外生枝、自作聪明地多动其他方面的一些心思,免得到时候两边都不讨好,硬是落得个袖中藏火、作茧自缚的下场。
闻言,狄兰则又是半眯起了一对儿狭长的绿眸子,进而轻描淡写地道:“我跟他早晚都是鱼死网破的事儿,你现在倒还不必替我操那份儿心,”话说至此,他不明缘由地顿了顿,又忽然直视进了我的双眼,使我浑身始料未及地轻微一颤,“不过告诉我,你的心,永远都会是忠于我的,对不对?”他俊逸、阴柔但同时却也掺杂着一丝杀机的容颜逐步地在我的面前无限放大开来,“我珍爱着的,且是我唯一的朋友,卡桑德拉?”
“你是我的倚靠,狄兰,”我紧张不安地咽了咽口水,接着便默默闭上了双眼,全心全意地感受着他正捋过我头上的,那几缕垂落着的发丝的冰冷指尖。不知何故,他若有若无的触碰总是仿佛魔法似的,可以带给我一种纯正而又独特的宁静与惬意,令人根本不能自已地在不知不觉中对此产生出一种梦寐以求、心驰神往的念想,“我的希冀,我的救星……”我继续轻闭着双目,且下意识地逐渐顺应着他手上秋日微风一般轻柔无比的动作,恣意放纵着轻浮、缓慢地摇晃起了自个儿的脑袋,“暗夜里的捕食者,伊甸园中的毒蛇,”蓦地,他迅速收回手去的举措使我在一瞬间便重新睁开了眼睛,同时也恢复了先前迷失的所有理智。静望着狄兰此时心满意足的神情,我不由得困惑不解且又惶恐不安地使劲眨了眨眼睛,试图搞清楚刚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抱歉,我方才失态了。”言毕,我很是羞怯地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依然在非常强烈地起伏不定着。
“不,呵呵,先不用这么急着向我道歉,卡桑德拉,完全不用,”狄兰将他的食指留有一丝缝隙地放在我微张着的两瓣唇上,“我倒是很喜欢你对我发自内心的……比喻,”他似笑非笑地俯身在我右侧的耳畔启齿轻吐,又用手指向上稍稍抬起了我的下巴,继而迫使我保持着同他深陷纠缠当中的视线,“以前的我殊不知,你实际竟会给予我如此之高的评价呢,可真是荣幸至极。”
“是吗?你高兴就好,”我眯了眯眼,不甘示弱地冲他咬着牙含混地说道。见状,他也更是再一回对我眯起了眼。一时间,我们两人间愈见凝结的空气之中仿佛正火花四溅,如箭在弦,“老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难道长出花草来了不成?你确定你不想在这里呆到天黑吧?”我挑了挑眉,学着他的口气,饶有兴致地重复着他先前所说过的话。而对此,他也同样不紧不慢地扬起了眉,“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东西,卡桑德拉。”
“我不是东西。”我不耐烦地开口争辩道。但在突然意识到它的歧义之后,我本来后面将要继续说来的话,全部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三思而后行,三思而后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鲁莽和感情用事了,卡桑德拉?这可不行,一定时刻都要记住你是在跟谁打交道!
在我不断地暗暗做着自我反省与检讨的同时,狄兰那两道十分好看的眉毛显然扬得更高了。不过,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在这一点上死死地揪住我的辫子不放,反而是直接话锋一转:“你是属于我的一件伟大、杰出的作品,”他此时的语气倘若一根洁白无瑕的羽毛左右摆动着阒然落地似的,轻得简直让人禁不住觉得奇怪地开始怀疑起来,他是否单单的是在自言自语,“不,是艺术品,艺术品,我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