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最初的梦想(1 / 1)长云揽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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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我终于完全抑制不住情绪而歇斯底里、泫然欲泣地大声叫了出来,整个人也随之都腿软地瘫坐在了洛可可与早期巴洛克艺术风格相结合的花花绿绿的古典地毯上。进而低头再望向项链,就见它此时已经变得黯淡无光、死气沉沉了。看到这恐怖的一幕,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赫然潮湿了起来,故而视线模糊且又孤立无助地在心里面不懈呼喊着:“狄兰?狄兰,你在吗?多诺万?多诺万,你们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毫无应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渐渐万念俱灰、悲痛欲绝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望向已然似是陌生人的哥哥:“你对它做了什么?你都对它做了什么?”事实上,我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按理来说,我本该对狄兰的消失,感到高兴和如释重负才是。毕竟,这样我就可以完全忘掉过去,重新过上正常而平凡的生活了。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我先前所思量的那般简单。也许,我不是那么地一心想去摆脱掉他;也许,我根本就不愿去摆脱他。承认吧,卡桑德拉,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你怎么还会傻乎乎地向往与憧憬平淡无奇而味同嚼蜡的日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知晓你的内心深处在一直以来,都喜欢未知和探索,都希望发觉与唤醒那深海下的巨兽、了解那一片片黑暗旷野中充满了魔力的陌生回音,知道众所不知的,活在当下……我,卡桑德拉?莉顿,在这一刻里完完全全地接受我自己的命运,不再逃避,也不再抵抗。

而哥哥,他具体晓得些什么?他方才所做出的那一举动,究竟又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事实上,我说不好,因而在目前只能对此一步步地加以试探。同时,我也不想现在就贸然定下某种是敌是友的论断。在我的眼里,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会为狄兰的事儿在他面前纠葛,就像我几分钟前正为他在狄兰面前辩驳一样。无论如何,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选边儿站,我坚守我自己的立场。人们做一件事情,可能是基于当时的心境,可能是连自己也不明所以的鬼使神差,可能是四面楚歌下的情非得已,可能是出于一种简单至极的目的,又可能是鉴于多种错综复杂的因素以及动机。在全然熟悉了狄兰的过往后,我更是不肯去轻易地评论与批判他人,不管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不管自己实际上有多么的伤心、难过。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不论人为抑或是天意,我皆要努力搞清楚此事发生的缘由,更要及时找到一切用来补救的措施和方法,如果这事儿还可以进行补救的话……肯定可以的,项链毕竟还没有被这不知名的力量完全摧毁,不是吗?所以,希望依存,而且如今两条命都在我的手里了。

“上帝保佑!你这是怎么了?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伊森局促不安的语气当中充满错愕与忧虑,看上去并不似是刻意伪装出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立马蹲下身,并且伸手将我从地上勉强地费力搀扶了起来,“对不起,我方才只是一时被你佩戴的项链坠所吸引住了。但是,可算是见了鬼了,你当时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痛苦,就像是遭受了什么折磨一样,而且……而且,你脱口而出地说了不要两个字眼,不要什么?”他的语速突然变得风驰电掣,使得我开始措手不及、头晕目眩地感觉自己将要跟不上他的节奏和步调,“说实话,你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唉,这些年里你肯定吃了不少苦,也留下了一定的心灵阴影与创伤,”言语间,他略带哭腔地再次使劲抱住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当初没有亲力亲为地尽责照看好你。我原以为……我原自行其是、愚妄无知地以为,把你从那个毒瘤似的恶劣环境中分离出来后,一切就都会顺理成章地好起来的,你会平安无事的,却没想到……天啊,我的卡茜,你怎么哭得更加厉害了?你可千万别吓唬我,是方才跌倒时不小心伤到哪里了吗?来,我给你的身体做一下简单的基本检查,好吗?好了,不要哭了,这一切都是哥哥的错,哥哥现在迟来地给你赔礼道歉,”他不由得在此顿了顿,以来竭力调整好自身愧疚、自责以及悔恨交加的沉重情绪,而不至于泣不成声。尔后,他又用手反复地揉了揉我的后脑勺,且苦笑着一字一顿地道,“不用哭了,你回家了。”

此时此刻,我们从脸颊上滴下来的泪水已经沾湿了彼此的衣襟。我上下缓慢抚摸着他尚在微微颤抖的后背,继而抽抽噎噎地咽了咽口水:“像一朵云,我孤独地漫游着,飘浮在那高高的山头和溪谷,倏忽间我瞥见一片怒放的金色水仙花,它们在树荫下,也遍布湖畔,迎着微风翩翩起舞。”

“如繁星般璀璨夺目,在银河中闪闪发光,一路沿着湖湾的边缘,绵延不绝,一眼我瞧见了一万朵,它们皆在欢舞间甩着头。”伊森会意地接着我启齿轻吐的诗句继续道,微弱的声线逐渐从颠簸趋于平稳。事实上,我从未怪过他,因为那同样是当时我自己的选择,论过失、论犯下的错误,我自然也有份儿。只不过,项链坠和狄兰身上的事情就蹊跷了。斟酌至此,狄兰消失前的样子再次浮现于我的脑海之中。我稍微拍了拍伊森的背,随之便脱离了他的怀抱,独自来到桌边的十字架跟前,久久注视着钉在上面的耶稣雕像。再蓦然转头望向伊森,试图在他的脸上寻觅出些许猫腻。可他只是迷茫与忧愁地皱着眉头,浑然让我读不出任何额外的东西。

见状,我也皱了皱眉,并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了这玄之又玄的台式十字架上。在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后,我毅然决然地迅速伸手握住了它的下端,同时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地紧紧闭上了眼眸。一秒、两秒、三秒……我终于禁不住困惑不解地睁大双眼并且反复地眨了眨。手掌中没有传来预想之中的高温和痛楚,而只是夏日清风般的丝丝凉意。须臾,我索性心烦意乱地放下了手,扫了一眼十字架后,又抬手将它在原处摆正。毋庸置疑,十字架没有因为我的触碰而产生任何征兆或者异常,仅仅是狄兰。那么,项链坠之所以能伤害到我,也应出于它与狄兰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若这一事故是通过伊森的接触所致使和引发的,便意味着伊森理当同十字架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但是,这又怎么可能?有史以来,众所周知十字架是用以保佑上帝的信徒,且护其远离邪恶的。人们和它最大的关联,也莫过于信仰敬奉罢了。

等等,护其远离邪恶。护其远离邪恶。难道狄兰是邪恶?这好像一下子就说得通了。他不能触摸十字架,而且伊森是被上帝庇佑的。可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这条项链为何却可以安然无恙地戴在我的身上?我也是邪恶吗?不,事实证明,我能摸十字架。所以说,我不受上帝庇佑吗?这又是为何?难道是我的态度还不够虔诚?或者是,上帝已经抛弃了我?因为……因为我对“父母”、机械猫还有我自身的二代复制体所做出的那些事情?不!我简直不敢再继续往后想下去了,愿上帝宽恕!我在此向您忏悔:“求主使我的意念,不会在您以外,并且让我定心在您之中寻求一切。我的每一步行动,都被您所指引;我的每一缕思绪,也被您所看顾。撒旦的欺骗,在您面前统统溃灭,求您用圣灵感化我,使我永不会偏离您的道。奉主耶稣的名,阿门!”

祷告完毕后,我才渐渐起身并放下了紧紧合十的双手,脸带泪痕地扭头望向伊森,“抱歉,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闻言,他缄口不言地向我轻轻点了点头。但就在他已经打开门,而整个人都即将走出房去的时候,却是顿然止住了身形,俊秀的脸上也好似在迟疑与犹豫不定着什么。尔后,他又像是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一般,毅然转身返回来牵起了我的左手,谨慎而庄重地向我不断传递着他那份炽热的慰藉:“卡茜,你知道,上帝是不会抛弃你的,永远不会。”说着,他百感交集的目光从我白皙柔嫩的手背上逐渐向上升起,最终异常冷静且坚定不移地对上了我此时此刻充满错愕的双眼。一时间,我就这样呆滞地直直盯着他。在他的蓝眸子里,我看到了信念、坦诚、斗志、希冀、热忱、真理和正义等等世间一切美好的情感以及能量。于是,不知不觉中,一颗坚实牢固地承载与延续着同样意志的火种,开始在我弥漫着迷失、无助的极度惆怅的心灵深处重新点燃,让我再度找寻到了前进的勇气和方向。我就这样备受鼓舞地继续盯着他,也依依不舍地沉浸此番圣洁与幸福相互交错编织在一起的欢愉之中,直至他温柔、斯文地最先断开了彼此之间视线,并低头把一直握住的手渐渐安放回到了我的身侧。

寂静无声的屋子中,我独自一人千头万绪地坐在床上,深远思忖着一切的可能与不可能。是什么铸就了我们的个性和命运?是环境,是我们自己?是星象学上的出生地点、时辰,是因果循环?是大脑中的集体潜意识,是我们英明睿智的父?所有的喜怒哀乐,繁华还有衰败,仿佛只在一瞬间。水与岸之间的徘徊、无奈、挣扎和无尽反抗,情凄意切但却又扑朔迷离得迷人。如若事事都不尽如人意,是该逆来顺受或者是以身犯险、视死如归?在正确与轻松间,果决选择正确;在良善与正确间,执意选择良善?是该来欣然接受自己的与众不同,还是摒弃它以融入其他人的世界?是该去麻痹自身的情感而追求安稳平和、一帆风顺,还是为了遵循本心和生活的真谛而变得患得患失?那些个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人,是否和我同样的矛盾且无以释怀?零星琐碎的往事,如清风,又似光影,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所以与我们渐行渐远的,终究是童年时的回忆,还是那最初的梦想?

半晌,我头脑清明、坚决果断地举起胳膊,叩响了哥哥的房门。事实上,我也不是很确定狄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何时再会出现于我的面前。在没有他的生活中,我又理应按部就班地去做些什么。上学吗?可我知道的已经太多了,不是吗?相比之下,我认为我更需要尝试着来解开自己在这长期以来的心结。我自然不会做狄兰所做过的事情,我只是想去亲眼目睹“家人们”的丑恶嘴脸,而不是通过研究基地的记忆核心,我是想要为自己真真正正地扳回一局。尽管就现在来说,我好像还没有一个成形的计划或者具体的方案,但这并不足以妨碍和阻断我此时的意图。因为我感觉,自己若是不敢前去直面莉顿庄园中的那些人与事,自己的心里面则有一块地方将永远是空荡荡的,令我整个人难受至极而不得安宁。而为了摆脱这一份阴影以及恐惧,我毅然决然地选择逆水行舟地置身其中。这便是我根除它们的方法。

“你确定你真的想要这么做吗,卡茜?你其实不必非得走这一遭,你知道的,”在得知了我的一切想法以后,伊森禁不住眉头紧蹙地开口问道,同时把手中的《早春遣句》搁置在了玻璃窗边的圆木桌上,“华兹华斯曾说,诗人是人性最坚强的保卫者、支持者和维护者。他所及之处,皆被播下了人的情与爱。”

“那读诗的人呢?”我忍俊不禁地扬眉回应道。毕竟,我又不会提笔作诗,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在文学创作、艺术造诣这一方面有着任何超常的天赋,“唉,你要老是再这么皱着眉头的话,它可就该长在你的脸上了。到时候,你可就不再是我心目中的阿多尼斯了。”我一边对他打趣着,一边不由用手捋了捋他的眉心处。唉,我是有多么地怀念同他讲话,他的话总是倘若山林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涓涓溪流,沁人心脾。

“读诗的人都有着脆弱、细腻而缜密的心思,”风轻云淡的言语间,他跟随着我放下来的手逐渐地垂下了眼眸,“他们善于对人生进行各种各样的观察和思考,因而他们眼里所容纳的灰暗比别人也要多得多;他们是一群不那么乐观,却浑身都散发着希望之光的,可爱的人。”他抬起眼,揉了揉我一侧的肩膀。

“所以消极悲观的人喜欢诗歌,而乐观向上的人则热衷于音乐?”我心领神会地笑笑,接着伸出另一侧的手,断然覆在了他落于我肩上的那只手,“不过,我看你倒是应该考虑考虑出个诗集什么的,《晚冬遣句》?”

“卡茜!你可别逗我了,”伊森这回终于咧嘴大笑了起来,“得了,得了,这事儿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是服了你了,”他扶胸给自己一点点顺着气儿,“明日一早启程?要拍封加急电报来提前通知一下他们吗?”言毕,他又不得不用手背的部分,稍微地抹了抹方才眼眶外面笑着飙出来的泪水。

“哦,是的,当然,多亏你的提醒了,你要是不说,我还真就忘了这一茬儿了,”因为,在粒子空间里浑浑噩噩地生活了两年之久的我,显然已经自动地忽略了当下人们所正在使用的交流工具,“确实有那么一些事情……我想我要事先和他们交代清楚。而且,这次我要从大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去,没人能够再拦得住我。”我半眯着眼,淡淡地舒了一口气。

一夜无眠。

像以前一样,我依旧用不着饮食或者睡觉,但这开始让我变得格外的苦恼,并且翻来覆去地琢磨起自己在现阶段里该如何去做,才能够把这一点在其他人的面前轻松灵巧地装模作样着蒙混过关。如果狄兰此时还在的话,我想,我应会悄然征询他的见地吧。不,不,他肯定会嫌我头脑愚钝而不灵光,进而不会开口给我送出任何具有建设性的意见,直到我自己劳心费神地想出相应的计策来以后,他才会愿意再来对其加以私人的评定和改善,呵呵。怎么办,狄兰?我真的很想你呢。可是,我该怎么把你找寻回来?如果我着实头脑愚钝而不灵光地就这样把你给丢了,你能不能跋山涉水地找寻到我?应该能吧。毕竟,你可是一个狠角色,不是吗?

更何况,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始终都认为,我们在鹰之眼旅社里相遇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对你的印象与感情可谓好坏参半,我怜悯年幼时的你,畏惧见面时的你,好奇粒子空间里的你,依赖研究基地里的你……同时,我珍惜现在不知去向的你。和你互相斗智、打哑迷的日子,不再令我感到心力交瘁。不知从何时起,我好像已经慢慢地习惯了你伪装出的柔情蜜意,你坚毅、冰冷面具下的脆弱与自制,你对权力明确又强大的野心,和为了达到每一目标的不择手段;你背着手静默地孤身伫立在一处的样子,如同一尊出自米开朗琪罗之手的雕像。狄兰,我并不喜欢没有你的生活,你呢?我在你的心里,到底占据着多大的份量呢?对你来说,我到底算是什么,棋子、艺术品吗?不知不觉中,我两边的脸颊上已然是一片湿润。无助地紧攥着色泽阴沉的项链坠,我再次做了个祷告,尔后则把它藏放在了衣领的里面。

翌日清晨,随着汽笛一次次尖锐的鸣响,以及清脆强硬的钢铁间的摩擦和撞击声,人们交谈与走动所不断发出的嘈杂声终于逐渐地小了下来。伊森也拉上火车的包厢门后,径直坐到了我对面一侧的沙发上。由于我们两人都没有什么需要带着的东西,所以总共便只拿了一个小型的行李包。

与此同时,我望着窗外站台上那排排情绪激动地含泪挥着手的,与这趟车上同行人送别的亲属们,不禁出神儿地皱了皱眉,且突然间转回了头:“我讨厌这些熙攘、喧闹的声音,”我语速飞快地顾自发着牢骚,同时很不耐烦地立即把头顶上正佩戴着的宽边面纱帽和完全束缚住双手的一副黑色手套先后取下,并随意地放到了仅摆着一盏煤油灯的桌面上,“它们让我心神不宁。”

闻言,伊森浅黄色的眼睫毛赫然微微地颤了颤,明显察觉出了我话语当中的不悦所意指的远不只是这么简单,然而却是十分体谅地避而不谈:“你今天化了妆……而且,还换了一种新的编发形式,比以往的更复杂了。”他目光敏锐、恰如其分地指出。

对此,我迅速避开他的视线,含混地对其回应道:“你、我已经两年素未谋面了,”我波澜不惊地辩驳着他的话,即使这些改变的确是我在早些时候方才做出来的。所以,在发觉自己的语气着实有些过于呛人和蛮不讲理之后,我又颇为抱歉地再度对上了他那一双好似蕴涵着万里千阳而润物无声的明眸,启齿轻吐,“你不喜欢?”

他只是不以为意地轻笑着摇摇头,“怎样的你,我都喜欢,”像我一样,他也将自身的高顶丝质礼帽摘了下来,温文尔雅地放到了我这边看上去宛如一座小山丘般堆起来的服饰旁,“可我有点儿好奇,”他略显兴奋地搓了搓双手,且上身前倾着向我凑近,“你在给他们拍出的电报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我一脸无辜地眨眨眼,“无非就是些早该说了的话,”言毕,我重新放眼望向车窗外此时一帧帧在流动中转瞬即逝的景象,“如果他们试图从中阻挠,不让我通过正门进去,或者使用侮辱性的语言再三再四地对我加以强烈的人身攻击,我就把那些年里发生的事儿全都抖出去。有你的证实,上流社会的市民不会不买账,更不乏愿意去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人,”我勾了勾唇,“不是虚张声势地唬人,我会让这事儿登上泰晤士报的。如果我想的话。”

轻轻地扫了他一眼后,我继续说道:“希望你对此并不介意。尽管他们尚未从你本人这里得到确认,但我能肯定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根本承受不起这个风险,”我摇头晃脑地舒活着筋骨,“而且,我还在电报中提及,我会以洛葛仙妮远房表姐的身份前去探访,这自然不会有损莉顿家族的任何声誉。”

片刻过后,伊森的眸底即澹泊明志地泛起了几分宠溺和欣慰,丝毫没有我心里面实际一直在反复地嘀咕着,害怕他会表现出的震惊、责备与失望,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的是整个家族:“我不在的两年里,你似乎一下就长大了。”他依旧以令人如沐春风的平和语调如是说着,继而缓慢地往回倚向了身后厚实而又舒适的沙发靠背,闭目养神。

不多时,又见他忽地睁开眼。那蔚蓝、澄澈的眼眸之中的焦点,亦伴随着窗外辽阔坦荡且如诗如画的田野与平川,渐渐飘远、放空。他的大脑仿佛是陷入了某种悠远绵长乃至无穷无尽的遐想以及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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