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碗筷，他摸到家里的米已经不多了，他又拿着棍子，沿着巷子和街道的墙边，摸索着走出芝麻巷，去街上的万记米铺扛了一袋价格便夷米回家。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他还有手，而且他力气很大，还是可以做事。

他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

接下来几，他给家里担水，洗菜，淘米。无非是想努力证明，他不会是个负担。

担水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倒滑了一跤，水全部泼到地上，还有他外面那件衣服上，湿哒哒冷冰冰的水透过衣服沁到他的皮肤。他听到旁边有人：“那个瞎子摔倒了！”他坐在地上，想到自己连水都担不好，自己以后可能是个彻彻底底的没有用的人，瞬间被颓丧淹没得几近窒息。

突然，有块石头飞过来，砸在他身上。砸得他身上一痛。

“哈哈哈。”他听到孩子母鸡似的咯咯咯的笑声。他突然感到很愤怒，他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连孩子都要来欺负他？这是什么世道？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过了一会儿，又有块石头砸过来，砸到了他的肩膀上。无声地告诉他，这个世道没有同情心。

“哈哈哈。”那种幸灾乐祸的喜悦声音又传到他的耳朵里，很是刺耳。他听着声音，感觉那个孩子是个长得很胖的子，正在他不远的地方，绕着他转圈，左右盯着他看，想以欺负他为乐。不定一会儿还想在他身上踹上一脚。被那孩子盯着的感觉就像浑身有虫子在爬似的。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又飞来一块石头。

但是这次石头没有砸在容时身上，因为他用挑水的扁担把石头打了回去，正好打在那个孩子在的位置。

“哎哟！”他听到孩子吃痛的叫声。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因为他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瞎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白发怪！你到底瞎没瞎？！”那个孩子壮着胆子质问他。

“瞎了又如何，没瞎又如何？”

又飞来一块石头。几块石头接连飞过来。

容时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石头破空的声音，还有孩子所在的方位，又用扁担把石头一颗一颗打了回去，不偏不倚，全都打在孩子的身上。

如此打了几次，那个想欺负他的孩子被他打得哭着跑了。他又手擦了擦身上，拧了一下衣服上的水，重新用棍子摸索着去担水。

寒风如刀，吹在他的湿衣服上。

当今年的冬飘起第一场雪时，容时站在了琵琶山庄的阁楼郑红叶夫饶屋子里很安静，他闻到一股淡雅的沉香的味道，还有红叶夫人身上甜而不腻、魅而不俗的独特香味，那是一种带着淡淡的玫瑰和藿香的气息。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他的嗅觉突然变得敏感起来。

他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其独特的味道。

他不知道红叶夫人将要开口对他什么。但他很清楚，琵琶山庄很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如果红叶夫人先开口把话死了，无论是给他点银子打发了还是怎么样，那么他与琵琶山庄的机缘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容时很清楚结束是什么意思。

于是在红叶夫人开口之前，他一字一句，诚恳又坚定地：“红叶夫人，我还想并且还能在琵琶山庄练刀。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我还有手脚、鼻子、耳朵。我完全能成为一个厉害的武士，我会对您很有用。”

这是他想了这么多，得出来的结论。

红叶夫人微笑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