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腾,危险应该是消除了。
我看向倒在地上的阿比丹,脸上滚烫。
蹲下去帮她拉好衣服,但是也看见她身上有血迹,此时也顾不得忌讳太多了。
我知道,地上那一摊血肉模糊的秽物里面,红色的部分差不多都是她的吧。
我使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把她从地上完全弄起来。只好先让她躺在沙上,不停地摇晃她,轻声呼喊她。
终于过了很久,她才像从梦中惊醒,一看见我在旁边,也是十分吃惊。接着她又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不用问,她肯定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我对她说:“你别怕,冷静一下,听我跟你慢慢说。”
她点点头,我扶她坐到床上去,她起身看到脚下那一摊东西,差点吓得叫出来,我连忙制止了她。
她冷静下来之后,坐到床上,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现在旁边这一来二去实言相告,这次是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我想起来她身上有伤,对她说:“你先检查一下胸前的伤口吧,我我我我去库房找点药过来。”说完我转身想先出去。
平时像个男人一样的阿比丹,此时像只胆小的小绵羊,急忙说:“周华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不禁有点想笑。
我想了想说:“那这样吧,你坐到床那头儿去,我也转过身,你检查好了叫我。”她点点头,我便转过身去。
过了一小会儿,只听得阿比丹说:“好了。”
我转过身去,问她:“伤口严重吗?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库房找药过来?”
她摇摇头:“我擦了血迹没发现伤口,我也不痛,应该没什么事。”
我就好奇了:“不可能呀,刚才那么多血……”
阿比丹不要意思地低下头,脸也红了,说:“可能是它,它……”
“呃呃,我懂了。”我确实懂了,婴儿尸体嘛。
尴尬了一会儿,我对她说:“咱们现在把这儿清理一下子吧,看着怪恶心的。”
她点点头,我从灶台那边找来一个大号的垃圾桶,但这玩意儿用手还是太恶心了,就又找了个簸箕当铲子,把它收拾了,阿比丹和我一起出去,找了个我们不常去的地方掘了个小沙坑就给埋了。
完事儿我们回到厨房,阿比丹看表都三点半了,平静下来我开始犯困了。
我想回去睡觉,但是阿比丹说她害怕,不敢一个人待着,没办法,我只好暂时待在厨房。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我对她说:“要不这样吧,阿比丹,你先睡觉吧,我看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她点点头,今天她变得格外温婉,也没脱外套,直接躺床上盖上被子,就做好准备睡觉的样子。
我想帮她把灯关了,她不让关,看来今天这事儿把她吓得不轻。是呀,谁第一次见这些还能平静的?
我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她,等她入睡,她闭了一会儿眼睛,突然又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被吓了个精神,心说这又来了?
还好,她说:“我睡不着,要不你讲个故事哄我睡觉?”
小的女人吧。我笑了一下,问她:“你想听什么?”我这回真乐了,平时的大姐姐,如今变得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可能从本质上来说,她还是个有些胆
“什么都行,你擅长讲什么就讲什么。”
我脑子里飞速运转,我这么些年没给几个人讲过故事啊,给她讲我的离奇故事?那不合适吧。不过好在我还算机灵,我想起来当时在庙里,老和尚给我看的壁画,就它了。
阿比丹入神地听着我添油加醋的佛教故事,越听越精神,我讲着讲着发现这不对啊,本以为女孩子听到这种故事会犯困,没想到她还挺感兴趣。
三个故事讲完,她可以说是睡意全无。而我,则开始哈欠连天。
她此时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笑兮兮地问我:“你这是看的书上的还是听老师讲的?”
“这是我在一个庙里听老和尚讲的。”
“那你来这边,有没有看过M窟和其他的石窟寺?”
“没呢,我刚来就被带进沙漠了。”
“这样啊,没事儿,等我们回了巴城,姐带你去看这里的K石窟。”
“行啊,一言为定,今晚上你还是先睡觉吧。”
她点点头,又闭上眼准备睡。我静静地看着她,一阵困意袭来,我自己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一只血淋淋的手向我伸过来,拉扯我的脖领,无论我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我从噩梦中惊醒,发现阿比丹正看着我,看样子是在给我披上被子。
“唉,不好意思,我先睡着了。”
她温柔地笑了笑,说:“你真好。既然你醒了,回去睡觉吧,我也不是太怕了。”
我点点头,起身走出帐帘,天已经微微发亮,我知道睡不了多久就得起来了。还好,平时工作都比较简单,氛围也比较和谐,摸摸鱼也不会有人管,睡得少倒也不会太影响。
我去库房把铁楔放回去,转头就看见被阿比丹打开的装干尸的箱子和船形棺,我又把它们都摆回了原状。
第二天干活的时候,阿比丹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有以前那么活跃,话也比前几天少,不过还是帮我弄这弄那。
昨天婴儿墓的底下没多深,今天又清理出一个墓,打开之后是一个女人,虽然是尸体,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来样貌十分美丽。XH墓地出土的女性干尸,年轻美女真的不少,除了已经出名的“XH公主”和当年探险者发掘时记录的“神秘微笑公主”,还出土过不少。
依我看来,导致这些年轻美女死亡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生产。在那个落后的时代,生产的风险是极大的。
陈队来看了之后说:“这可能就是昨天那孩子的母亲,一会儿把他们放在一起,回去之后可以做个研究,是母子的话也算是不错的发现。”
听他这么说,阿比丹有些慌神,悄悄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我们回到自己的工作区域,她说:“昨天晚上我们不是把那个小孩埋掉了吗?他们会不会发现?”
我小声跟她说:“没事的,箱子和船形棺我已经盖好了,只要不开箱检查,他们就发现不了。”
阿比丹脸上顿时烟消云散,夸我说:“没看出来,你还挺机灵的。哎,就是回了实验室不好办。”
结束了一天的劳碌,我本以为,今夜能睡个好觉,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等关了灯我就使劲儿睡觉。
但是,只要我即将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我就会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离我不远不近的黑暗中,或者说,我看不清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衣服,只有她给我的感觉是个女人,而且有些像是阿比丹。
看她几秒我就会被自己惊醒,然后因为困倦又渐渐入睡,但是很快又看到她。
反复三四回,我强行把自己逼得清醒过来,冷汗已经冒了一背。刚刚那个身影是阿比丹吗?不对不对,这梦境,我似曾相识!我不禁有些慌了,但是这次我也没把干尸放在我床底下啊!
我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确定刚才那个身影一定不是阿比丹,因为我如果是梦到熟人,必然眼睛眉毛都梦得一清二楚,不可能那样子。那真是又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我越想越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我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心说与其在这儿猜疑,不如主动出击,去看看库房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再回来放心睡觉。
我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摸到油灯,就撩帘儿出去了,我站了一会儿,逐渐适应眼前的黑暗,我往库房那边看了看,今天帘子没被掀开,关得很好。我又往阿比丹那边看看,也没什么异常。
但是出来都出来了,就去看看吧,我壮起胆儿,像堆放着干尸的库房走去。然而还没到门口呢,我又听见了熟悉的吱吱呀呀的声音,我心中一凛,他妈的,真有问题?
我赶紧快步往回走,又窝在了昨天呆过的帐篷后面的观察点,今夜依然无风,我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大帐篷很厚实,帘子不掀开,隔音还是不错的,所以我远了啥也没听见。
等了好一会儿,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质,刚刚听错了。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我决定再过去看看。
我走向库房,没几步就到门边儿了,帘子被里面突然掀开,而看到里面的人,我傻眼了,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我努力呼吸,让自己千万不能晕过去!
走出来的,根本不是活人,是那具白天看起来有点美丽的干尸!此时,却是如此恐怖阴森。
她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木木地看着她,我意识到,刚才的场景,不就是这样吗?
她迈步走出帐篷,我才反应过来,跑啊!于是我飞快地转过身,拔腿就跑,还好腿还没被吓软,我踉踉跄跄沙地里连滚带爬地跑,跑到我住的帐篷门口,才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她似乎对我并不感兴趣,转头向另一个方向缓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