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两日,安王妃让侍女传信家中调查南霄的结果就送到了安王妃的手上。
“不过是个歌姬之女。”安王妃把家书扔给一旁的侍女,想到这几日碧沉和晏行走得极近,心中有些恼火。
安王妃的父亲不过是个少府,算是名门不错,但和殷嘲还有一段距离,能让他查到的信息,不过是殷嘲想让他看到的。
而且安王妃查到的仅仅是“南霄”那些无关紧要的身份信息,根本没想到此南霄并非彼南霄,而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娘娘,那琴师又去了王爷书房。”一个侍女从外面走进来,向安王妃禀报碧沉的行踪。
她这么做显然也是安王妃的授意。
“好一个南霄琴师!”安王妃心中恼怒,一个没忍住就抓起手边的杯子就往外砸。
瓷杯碎了一地,侍女也纷纷跪了一地。
安王妃的思维显然还停留在宫斗的戏码中,完全没想到碧沉接近晏行不是为了睡他上位,而是密谋造反。
“等她出来,请她到本王妃这里。”安王妃砸也砸了,情绪稍稍平复,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温婉,对跪着的侍女吩咐道。
“是!”
与此同时,碧沉如往常一样,通报守在书房外面的侍从,得到晏行的应允后才进入书房,然后两人直入暗室。
“殷兄召集的江湖高手何时能到?”晏行在沙盘前踱步。
“还有五天左右,不过这些江湖人不好控制,还需多预留两天。”碧沉答道。
这两天碧沉都在与殷嘲暗中沟通,连晏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传递消息的。
晏行恐怕没想到,自己府中的人不少已经归附殷嘲了。
殷嘲想要传递消息,只要通过这些人,把暗语传到碧沉这,再由碧沉解读即可。
反之,若是碧沉想要传递消息出去,也是这样做。
这些安王府中的眼线虽然职务不高,但胜在人多,效率也不低。
这些眼线可不仅仅是传递消息,同时也是在监视晏行。
也包括,碧沉。
碧沉有心想去永镇坡一趟,也无法逃开这些眼线独自外出。
“五天……”晏行摸了摸下巴,有些迟疑。
碧沉看了他一眼,分析道:“江湖人士,肯定不能直接用,国师还要压压他们的傲气,至少要让他们在前期听话。所以给王爷您调配人手的时间,至少有半月。”
“半月,很急,也有很大变数。”晏行皱着眉,“不知沧元国那边半月后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如果有,还能利用一下。”
碧沉摇摇头:“不必想那沧元国,他们多半不会有什么动作,王爷只能靠自己,还有国师。”
“有理,有理。”晏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殷兄已经找了几个江湖人士?”
“三个,都是仅次于国师的高手。”
“太少了。”晏行心中算了算,那卓元白就算了,段平生的武功可不低。
碧沉摇摇头,指了指新挂在墙上的图纸,上面是这次行动涉及的人物:“这次刺杀的是朝廷命官,江湖人再胆大,也不敢公然与朝廷作对,要不是王爷和殷嘲重金悬赏,一些亡命之徒冒险前来,恐怕一个来的高手都没有。”
“话虽这么说,但三人拖不了多久,我怕会影响计划。”
碧沉纤指轻轻圈了圈殷嘲的名字,淡淡道:“国师不会没考虑到这点,王爷尽管放心。”
晏行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那我便等国师消息。”
“如此甚好,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南霄就先告辞了。”
碧沉见晏行没再纠结,也不多做解释,直接离开了书房。
正往自己的住处走,中途却被一个侍女拦了下来。
碧沉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安王妃身边的人,漠然道:“何事?”
“南霄琴师,王妃娘娘有请,还请琴师随我走一趟。”
碧沉挑挑眉,这安王妃也是麻烦,很可能是皇帝那边的人,不得不防。
如今她就一司乐身份,王妃相邀,也无法拒绝。
想到这里,碧沉干脆跟着那侍女,到了王妃的住处,梨花阁。
安王妃换了一身宫服,正襟危坐。
整个人端庄大方,好不气派。一众侍女在两旁候命,也是一脸肃容。
相比之下,碧沉穿着一身朴素的司乐官服,顶着易容的脸皮,还真失了些许颜色。
不过碧沉何许人也?
安王妃想要用这点场面威慑她,那是不可能的。
碧沉从容地行礼请安,安王妃面上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内心咬牙切齿。
“南霄琴师入府这几日,可还习惯?”安王妃由一旁侍女搀扶着起身,走到碧沉面前,似是关心地问道。
碧沉回道:“多谢王妃关心,南霄很习惯。”
“如此我便放心了。吃穿用度还够吗?可还需要本王妃再安排一些?”
碧沉还在揣测着安王妃的目的,面上不动声色道:“多谢王妃厚爱,现下这些都够了。”
“嗯。”
安王妃站在碧沉面前,沉默地看了她许久。
直到碧沉也感觉有些不自在,她才继续开口道:“听说这几日你与王爷走得很近?”
碧沉一愣,原来安王妃担心的竟然是这个。
也不知她有没有怀疑到更深的层面。
碧沉斟酌了一下言语:“王爷爱丝竹管弦,体恤奴婢刚刚入府,便时常召见,不过是说些舞乐之事。”
“若真是如此便好。”安王妃撇了她一眼,“你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一介歌姬之女,就算费尽心思接近王爷,得他些许日子欢心,也不会长久,到最后,受苦的还是你自己啊。”
安王妃苦口婆心,倒真像是在为碧沉考虑:“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再往王爷身边跑了,知道吗?”
别的好说,但这个碧沉是决计不会同意的,不仅是她,恐怕连晏行也不会同意。
碧沉对这安王妃毕恭毕敬,也就是觉得没必要把事情搞复杂罢了,也不是怕了她,当即就果断道:“这恐怕不行。”
“哦?不行?”安王妃拔高音量。
周围的侍女心领神会,把碧沉团团围住。
碧沉一看此场景,站直了身子,淡淡道:“王妃这是几个意思?”
安王妃重新坐了下来,抿了口茶,“几个意思?本王妃惩戒不听话的奴婢,还是能做到的。”
“王妃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碧沉理了理衣袍,“毕竟王爷离得不远,要算起账来,王妃恐怕不会好过啊。”
安王妃听了这话,见区区司乐也敢拿王爷说事,哪还忍得住,手指捏紧茶杯,怒道:“你在威胁我?”
接着又对众侍女斥道:“愣着干什么!把她拿下!”
众侍女闻言也不敢抗令,齐齐向碧沉冲了上去。
碧沉刚才已经仔细观察过,这些侍女虽然没有内力,但有些也是练过武的,不过和碧沉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她们手上没武器,估计安王妃也没想着伤碧沉性命,碧沉应付起来就更简单了,甚至不必动用解药恢复内力。
碧沉先是一躬身,侍女一见,以为碧沉是在害怕,内心皆是一喜。
冲得最快的一个侍女,已经非常接近碧沉了,眼看手就要碰到碧沉,却是眼前一花,人直接倒飞出去,跌倒在地,闷哼一声,无法起身。
安王妃惊得站了起来,明明离碧沉还远,也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四处找了个东西扶着,勉强稳住身形。
眨眼间,十个围攻碧沉的侍女尽数倒地。
碧沉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女前,把她提了起来。
那侍女被碧沉点了穴道,浑身使不上劲,用眼神向安王妃求助。
安王妃哪见过这等场面?指着碧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早说过,王妃要三思而后行。聂少府算得了什么?你以为自己是皇上赐婚,就能横行霸道了?”
碧沉冷冷道:“这里是安王府,不是你娘家。”
话罢,露出尖细的指甲,用力快速地在侍女的手上一划,划的是动脉,血瞬间就喷涌而出。
被碧沉提着的侍女尖叫一声,声音穿彻王府。
碧沉用手接过侍女的血,胡乱往自己身上抹,咋一看,比侍女还凄惨。
碧沉并不想杀那个侍女,见血放的差不多了,就放开了她,由其他侍女艰难上前为她止血。
“你到底是谁!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了血的安王妃险些晕过去,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声音都在颤抖。
碧沉没有答话,找了个接近门口的位置,从容地摊在地上,等待晏行到来,同时防止这安王妃通知他人。
安王妃脚都是软的,根本不敢靠近碧沉。
梨花阁外是有侍卫的,刚才碧沉解决的太快,他们并没察觉到异常。
侍卫听了这一声尖叫迅速地赶到阁内,见王妃没事,又看到摊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碧沉,以为王妃是在惩戒下人,一时也不敢上前。
晏行远远就听到了动静。
听声音来自梨花阁,他自然也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见到地上碧沉的惨样,晏行惊呼一声,忙过去把她扶起,这番动作,令周围的侍卫、侍女眼神都变了。
最震惊的还是安王妃,见晏行紧张的样子,她差点没气晕过去。
碧沉附在晏行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没事,王妃起疑,还是禁足吧,免得我们的计划在这出什么纰漏。”
晏行听碧沉说没事,放下心来,他明白碧沉话中的意思,转头向安王妃一脸恨铁不成钢道:“王妃,本王认识你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如此善妒的狠辣之辈。”
说完也不给安王妃解释的机会:“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来人!”
晏行高喝一声,他身后的侍卫闻言上前:“属下在!”
“王妃善妒,残忍伤人,传我命令,王妃禁足三月,非我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梨花阁!梨花阁任何人也不得出阁半步!”
安王妃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顾仪态地跑道晏行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你听我解释——都是这个贱婢——”
“闭嘴!事实就在眼前,还敢狡辩?”
晏行一拂袖,两个侍卫按住安王妃,晏行见此,一把抱起碧沉,转身离开。
留下的侍卫守住梨花阁各处的出口,封锁梨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