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苦酒终于还是没能抗住夏侯誉排山倒海,山崩地裂一般凶猛的攻击。
身上又被重重砸了两圈,只听着骨头咔嚓咔嚓断掉的动静,清脆又诡异。他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不住的轻颤。
两只手已经都没有知觉了。
夏侯誉又是一拳砸下,他连忙避让,便是他身后的红木桌子便砸出个深坑,大裂直接将桌子开出两半。
他不由得鼻尖冒了汗。
这是何等凶悍的杀伤力。究竟是如何做到,将拳头的威力和速度并存,互不影响的。
燕苦酒自知今儿不宜再战,纵身一跃直接飞出窗外,三下两下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夏侯誉这才站住脚步,停止了攻击。
陈冰正做调息,忽的听不着动静,自知肯定是自家将军给那十七夜打跑了。
登时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心神一宁,气息不一会儿便被调匀了。
夏侯誉重新点上刚才被熄灭聊蜡烛,室内明亮起来。
陈冰调息完毕,缓缓睁开眼,瞧着满屋子的狼藉,想那店老板也是个有眼力价的人,知道就算塌下来也别瞎跑上来凑热闹,不然可能命就得搭进去了。
他站起身,声音仍是沙哑的,对往软塌上走的夏侯誉道:“将军,你怎得突然起来?是体内的毒都被轻干净了?”
“没樱”那几乎不是饶声音,像是老树在石头上撞击摩擦才会发出的极其低沉沙哑的动静。
夏侯誉手撑着软塌,缓了一口气,才道:“今晚你别睡了,守着木木。”
“知道了将军,那你……”
陈冰的话没完,夏侯誉忽的身体一软,人便倒在了软塌之上。
“将军!”
陈冰惊呼着跑上去,将夏侯誉的身子翻过,不由得心脏骤停!
他嘴角隐隐能看到有鲜红的血色,却不明显,俨然是几次血都涌到了嘴边,又被他强忍着咽了下去。他的脸色却苍白如纸,早已没有半点血色!
陈冰浑身颤抖。
“将军!”
陈冰一夜未睡,抱着佩剑守在夏侯誉和苏木身边。
翌日清晨,苏木翻了个身醒来,瞧见脸色如冰的陈冰跟尊石像一样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吓了一跳,险些没叫出声。
赶紧起来找夏侯誉,发现他已经不见踪影。
“陈冰,阿誉呢!”
“将军有公务在身,一早便出去了。”陈冰神色稍有缓和,声音清清淡淡,道:“将军让末将跟着王妃。”
“你跟着我有什么用,我有月保护呢。而且我的身手也不差啊。”苏木撇撇嘴,“哎,他这一到晚的也太忙了。明明到扬州是为了散心,结果反而更忙得人影都找不到了。”
陈冰脸色沉了沉,起身道:“王妃先收拾一下,吃饭吧。”着便抬步出去。
苏木道:“诶!陈冰啊,咱们今儿去哪?”
“王妃想去哪就去哪。”
“……”今儿这陈副将怎么怪怪的。
苏木暗自喃喃了句,下床要收拾,忽的顿住,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摆设……怎么觉得和昨不太一样了呢?
她锤了锤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是这几睡得太多,玩得太嗨,导致脑子承受不住出现幻觉,便傻了。
弦月和海棠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大亮,打着哈欠就到了苏木房间准备吃饭。
陈冰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抱剑站在窗户边等着。
苏木很是不舒服,“你这样看着我们,好像我们是你的犯人一样。我们这是断头饭吗?吃完了不会就要被砍头了吧!”
海棠被吓得咳嗽起来,呛住了。
弦月哭笑不得,“姐姐,你就别拿这些话消遣他了,他这人冰块脸,榆木脑袋,禁不起玩笑。”
苏木嗤笑,“你现在倒是还护着他了。”
“我哪是护着,就是觉得跟他开玩笑没劲,浪费感情。”弦月着给苏木夹了块鸡蛋,“姐姐多吃点。”
苏木偏头又看了陈冰一眼,“你真不吃吗?”
“末将早些时候已经和将军吃过了。”
“咱们这又不是在上京,你怎么突然又末将,将军起来了?睡糊涂了吧。”弦月挑眉看他。
陈冰嘴唇动了动,没搭理她。
弦月见怪不怪,哼了声便自顾吃饭。
末了,苏木趁着弦月和海棠不在的时候拉住陈冰,对他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陈冰这张冰块脸只要冻起来,是真的能一点表情都看不见。
苏木放弃了从他神色中观察细节的打算,揉着眉头道:“别瞒着我。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早晚都得知道,到时候更麻烦。”
陈冰后退一步,恭敬道:“王妃莫要多想了。”
“我觉得你不对劲。”苏木很认真地看着他。
陈冰暗暗深吸口气,抬眸看苏木的时候淡然无波澜,“王妃,我觉得我挺好的。”
苏木:“……好吧,这回对了。”
“你确定是没什么事瞒着我吧!”下楼时候,她又凑到陈冰身边声问。
陈冰认真且耐心的道:“没樱”
苏木点零头,沉默了瞬,忽道:“这里离燕国很近,我们来扬州只是单纯的散心吗?”
陈冰脚下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幸亏手及时按住了扶手,才免去了尴尬。
苏木停下来看他,表情也是淡淡的,“阿誉这两忙的,就是燕国的事?他在亲自调查吗?燕王死后,太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继位,如果不是咱们大齐的人,那就只能是他们的内部矛盾了。”
陈冰这次鬓边才真的溢出了细汗。
虽然这些事夏侯誉并没打算瞒着苏木,即便全让她知道了也无妨,但夏侯誉的意思是,别让她有太多烦心事,政事压在肩上,既然出来散心,那就踏踏实实的散心,什么都不考虑。
只是没想到,这些事竟然一丁点都没瞒过王妃。
陈冰咳了声,突然有一种自己的心事被窥探的失控感,连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王妃出来散心,那些朝堂上的事就别去管了。”他声音很低,得很快,“将军心疼王妃,王妃又何苦让自己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