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为呢!如果因为寻常小事,寡人会特意让人把你叫过来?”
齐邕此时倒多出了几分很铁不成钢。“长谦,你说说你,明明挺好一人,偏偏生了个这么薄凉的性子!伤了你身边一个又一个家人的心,你说你何必呢!难道你就想自己过,什么事都自己承担吗?”
难道他不是什么事都自己担着?
不仅要担着自己的事,还得担着国家的。身的担子一天比一天重,可齐邕呢,作为皇帝他做什么了?还差点把他的女人推进火坑!
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想过他在前线听说时候会作何感想?
夏侯誉不想同他过多辩驳,也没什么需要辩驳的。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总之齐邕不敢拿他怎么样,他也不会拿大齐的国运开玩笑。所以只是这些无伤大雅的责备,听着就听着了。
齐邕大概是说累了,又拿起茶杯大口喝着,半晌才道:“你长姐最疼你和长安,夏侯家也就你们姐弟三人,有什么不能好好相处的,不能把话说清楚,把之前的事都放下,继续好好的往前看,往前过日子,不行吗!”
夏侯誉道:“谨遵陛下教诲。”
“谨遵什么,你若真能把寡人的话听到心去,寡人如今也不需要废这么多口舌。”
夏侯誉抱拳躬身行礼,“陛下说的,臣都记下了。陛下可还有别的事吩咐?”
齐邕脸色一沉,“你看看你,寡人才说了你几句。你又开始不耐烦了!你是要把人给气死才罢休啊!”
“臣不敢。”
“没有什么你不敢的。”齐邕冷哼一声,把茶杯重重放下,身子前倾,直直看着夏侯誉,道:“那你告诉寡人,你和泽兰到底因为什么事闹成这样!”
夏侯誉却只躬身,“陛下说的对,人非往前看,以前发生的事就不要再提,让它过去吧。”
齐邕皱眉,“夏侯长谦,你这是拿寡人的话来压寡人啊!”
夏侯誉淡淡道:“臣不敢。”
“夏侯长谦!”齐邕被气着,一巴掌把茶杯拍到地。
都是君王的心比女人的心更难揣测,更难琢磨,阴晴不定,说风就是雨。在齐邕身,可展现的淋漓尽致。
夏侯誉一动没动,茶杯就在脚边摔碎。
“夏侯誉,寡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无视寡人说得话,泽兰是你的长姐,也是寡人的妻子,是大齐的皇后!你要知道尊卑,任何事,在任何场合下,都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再做出任何逾越之举,否则,便是泽兰,也保不住你。”
夏侯誉直起身,堂而皇之在齐邕面前负手而立,声音清冷寡淡,却带着凌驾于万人之的威严。这般不动如山,不怒自威的平南王,不知齐邕以前是否亲眼见过。
他的心脏没忍住颤了一颤。
夏侯誉冷声道:“陛下的警告,臣自当铭记。但臣性情如此,怕这辈子也改不掉了。不如陛下下一道圣旨,叫臣以后再也不能踏入后宫半步,只做殿前臣,不做皇后亲。”
齐邕腾的站起身,指着夏侯誉的手颤抖,“你这是还怪罪起寡人和皇后吗!合着我们假被你气晕气病,甚至气死,都是我们自找的!我们就不该关心你,不该想着你,不该见你!”
夏侯誉看着齐邕,深邃漆黑的眼神,淡淡的,静静的。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齐邕终于被看得浑身不舒服,抵抗不住他的压迫,败下阵来。
“寡人现在命令你,把之前和皇后发生的不快说清楚。”他重新坐下,半天没敢看他。最后才抬头,弱弱的警告道:“这是命令,你要一字不漏,一五一十给寡人说清楚。”
夏侯誉也懒得再跟齐邕废话,道:“这件事臣若说清楚了,陛下您就不清楚了。”
齐邕蹙眉,“你什么意思!”
夏侯誉看了一眼床躺着的女人,道:“陛下若真想知道,就亲自问皇后吧。她肯定知道的比臣更多,也更详细。”
齐邕脸色变了变。他当然想从夏侯鸢嘴里问出来。就是问不出来,他才转头又问的夏侯誉,结果这姐弟到这个时候倒下一心了!
“好,好你个夏侯誉,敢公然违抗圣意了!你厉害,你是真厉害!”
夏侯誉刚想再说臣不敢,就被齐邕又摔了一个茶杯给阻止。
“你给寡人闭嘴!你什么不敢!寡人看寡人现在把这皇位让给你,你也没有不敢坐的!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夏侯誉深吸口气,“陛下,若您看臣不顺眼,臣便即日启程,前往京南封底。日后不得召见,绝不私自回京。”
这话可说得狠了些,没有传召,不得入京。这哪里是受封,分明是受罚,连回家看望亲人的机会都没有了。若是传将出去,怕是老百姓,乃至文武百官都得说皇帝这事做得不厚道。
就算真的忌讳夏侯誉的实力,也不至于逼得如此急。人家在外面打仗两年,出生入死的连结发妻子都给搭进去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竟然跟家人连个年都过不得就直接被轰出去,这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齐邕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但私心作祟,他还是没能忍住地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抓住了。
毕竟是夏侯誉自己提出来的,而不是他的意思。他也是遵循臣子之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平南王为国为民,为皇帝分忧,想早点去京南,开垦荒地,操练三军,重建那片土地昔日美好光景,让百姓安居乐业,这当然是好事。
“好,既然你有这份赤诚之心,寡人就不多留你了。”齐邕直截了当,“你现在便回去收拾,和岳丈岳母好好告别。你放心,待京南那边稳定后,寡人定经常传你回京探亲。”
夏侯誉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冷冷的,轻声道:“臣,谢陛下。”
齐邕似乎累了,摆摆手,道:“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夏侯誉道:“陛下保重龙体,天垂爱娘娘,定不会让她有事。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