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达？怎么了？”忽然接到乔家老大的电话，林越之有些奇怪，乔之尔这几天除了上班就是在自己身边打着转，坐着都能睡着，乔之达消息这么灵通的么？

“我让管家给你递个东西，你看看。”

“胡一一？”林越之心下了然。乔之达知道了，那自己家里大致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越之，有些人并不值得你伸出援手。”

“她家的情况我都知道。”林越之有些莫名其妙，乔之达很少这样直接说一个女孩子不好，向来克制有礼的人，那份东西到底是什么？

“越之，家庭条件确实不般配，但你了解我的。”乔之达此时倒是多了些好奇，林越之很少这样袒护一个人，不论是家人或是朋友，林越之倘若听到不好的言论也只会一笑置之，这个小姑娘倒是不简单，若不是那份资料里的内容让人太过难以接受，能收了林越之这个妖孽倒是个好事。

“调查了？”林越之很诧异，这不像乔之达的风格啊？

“不是我，是我从老爷子手里拦下来的。”乔之达只能保持微笑，这么快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堪堪忍住隔空翻白眼的冲动。

“我说呢，你不像这种人啊。”林越之笑了，确实是乔家老爷子会干的事。

两家的老头年轻时就较劲，打从记事起就是不停被对方家长掀老底。不管是吃饭挑食还是作业没写、考试没考好等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对方老爷子都特别喜欢揪出来丢给对家，两个幼稚鬼的争斗苦了两家小孩儿。

“.......”林越之松了一口气是什么意思？乔之达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了，“好好看看吧，劣迹斑斑。”

“劣迹斑斑。”林越之心里有些不舒服。第一次见面就留宿陌生男人的家里，还发生那样的事情，自己心底倒是有数，一纸协议给小姑娘留了余地，也给自己留了退路。都是成年人了这点防备之心都没有那未免太可笑。

只是从乔之达嘴里听到这句话，就好像连最自己都选择隐瞒的某个角落忽的被人掀开了，强势塞到自己面前让自己一定要看，看完还得写个八百字的观后感。

距离乔家管家的到来还有点时间，林越之下楼在厨房倒了杯水，望着楼梯的方向，阳光斑驳着跳跃在台阶上，风拽着树枝跳探戈，不时将光线遮挡个完全，光斑消失不见，不知怎的又打了个转掉落在台阶上，忽明忽暗的像极了那双瑞凤眼里埋藏的情绪。

小姑娘，你到底是那黑暗本身，还是只是被黑暗囚禁的光。

卧室

胡一一闭上眼睛，紧了紧怀里的结婚协议，眼睛有些发涩，林越之大概不知道自己浅眠的程度，他起身时小心翼翼，铺着的羊绒地毯大概是价值不菲以至于踩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大概是装修时忽略了隔音的重要性吧，一字一句怎么都那么清晰又准确地砸在自己心上了呢？

不多时，胡一一便听见拖鞋与地毯摩挲的声音，一、二、三、四、五.....、二十一，床边轻轻地凹陷，林越之的手还是那么大那么温暖，轻轻抚摸自己头的动作还是那么轻柔，只是为什么他走进来的时候比走出去的时候多用了六步呢？

伸手掖了掖被子，碰到一个纸质的东西。林越之愣了愣。小姑娘醒来时一直抓着的协议，睡觉也是乖巧地蜷成一个团团，从来没有注意过，小姑娘连睡觉，都把协议抱在怀里。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睡觉抱着东西，心理学上解释是安全感缺乏对该物品产生依赖，一份对她来说一点保障也没有的结婚协议，协议结束她连一分钱都分不到，她却连睡觉都要紧紧抱在怀里。

鼻子有点发酸，林越之看着连头上都贴着好几块纱布套着固定绷带的小姑娘，自己准备结婚协议的时候想着好歹能够庇护小姑娘，眼下自己多年的老友对自己说，劣迹斑斑。

“我们天才小可爱可不可以告诉我，解题的时候遇到变数应当如何？”

不知道啊，林越之，我也不知道。

我好像刚刚看到希望。

我以为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倘若他人用光形容你，在我心里你就是光。

光很暖，我抱着这份协议，我已经签字了，协议生效了，你不要带走我的光好不好啊？

就算是星体寻着轨道走，却总也有磁场变化引起星体偏离航道。

握在宽大温暖的手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你的光走了啊，抱着也没有用啊。